木蚤也叫臭虫。
节肢动物门,昆虫纲,半翅目,臭虫属的一种椭圆形扁虫,吸血为生,体内臭腺能够分泌一种恶臭,遇到危险会以烟雾状喷射而出,成虫大约身长五毫米有余,但眼下郑清捏死的这只,身长接近一厘米,远远超过正常木蚤的大小。
“确实有点古怪。”
辛胖子捏着鼻子,向郑清摊开的手心靠近了一些,瓮声瓮气道:“不仅仅是大小……一般来说,这种虫子不会在白天大模大样爬到人身上,尤其这里是第一大学的教室,除了守护法阵外,小精灵们每天都会认真打扫的……而且清哥儿也不像那种脏的能惹来臭虫的家伙。”
“另外,它好像也没那么臭。”张季信抽了抽鼻子,补充道。
“你的辟尘符呢?没挂在身上吗?”萧笑展开竹简法书,飞快的抄录出一道清洁咒与一道驱虫咒,丢到郑清身上。
同伴们七嘴八舌的分析让年轻助教的注意力从几所学院的龃龉间抽离,终于注意到手心里那只小虫子的诡异之处。
“辟尘符戴了。”
他左手伸进腰带间,摸了摸,抽出一张折叠泛成方形的符纸,丢在桌上,指着折叠缝隙间透露出的微弱绿芒:“而且还在生效中,理论上任何蛊虫都没办法靠近我的……”
“理论如果有用,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意外了。”萧笑摇了摇头,捡起那张符纸,帮着郑清重新塞回他的腰带间:“……而且这只虫子这么大,恐怕已经超出‘辟尘符’能够驱逐的范围了。”
“没听说谁会把臭虫炼成蛊虫……性价比太低了。”辛胖子此时也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嗅了嗅,扬起眉毛:“噫,竟然真的不臭!”
说话间,他从手表中拿出一个瓷盘、一个单片眼镜、以及小号的镊子、解剖刀、玻片、定型剂等一系列检查用品。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肢解只小虫子足够了!”胖巫师左手执镊,右手拿刀,刀镊相交,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显得信心十足:“……我第一次解剖食尸甲虫只用了三十秒就把它的皮完完整整剥下来了!”
“真厉害。”郑清把虫子丢进胖巫师面前的盘子里,敷衍的点着头,脑海里却浮现了七宗罪那间略显昏暗的会议室。
不止他一个人想到了那些魔鬼。
“上周五那些魔鬼没有找你开会,对吧?”萧笑掐算了一下时间,一边询问郑清,一边帮辛把那只单片眼镜夹在左眼上。
郑清摇了摇头。
“有三个人表示有事无法到会……剩下四个也表示没有收集到目标人物的生物样本。”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每次从它们口中听到这种话,总觉的有些滑稽。”
“如果你的血液或者毛发真的被人收集到,晚上做噩梦或者躺倒校医院之后,你就不会觉得这件事那么滑稽了。”萧笑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才收回视线,重新关注起面前那颗微微发亮的水晶球。
张季信轻轻咳嗽了一声。
“有没有可能,”
红脸膛男巫表情严肃,摩挲着拳套上的扣子们,若有所思:“我的意思是说,这只虫子真的只是个意外?因为惊蛰刚刚过,每年惊蛰的雷声都会让许多刚刚从地底苏醒的虫子出现某种程度的变异……这只臭虫只是稍微大了一点儿,变异程度还在理论许可范围内……”
惊蛰是三月六号。
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五日了。
萧笑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耳边便传来胖巫师的声音:“变异就是变异,没有什么理论许可范围内的变异……就像这只臭虫,虽然在我们看来只是稍微大了一圈,但它变异后的口器锋利程度,足可以咬破大部分龙皮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那只最小标号的镊子,向大家展示夹在上面的臭虫口器。只不过对于一只变异后也只有一厘米长的虫子来说,它的口器即便再锋利,郑清等人不借助任何工具也是分辨不清的。
“但它还是没能咬破清哥儿的皮肤,对吧。”张季信羡慕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寒假因为需要回家,所以他没有参加宥罪猎队的指定狩猎任务,自然也就错过了任务完成后的庆功会。但这段时间来,郑清在庆功会上意外‘吃掉’一粒铜豆子导致身体素质急遽飙升的事情已经被宥罪猎队所有猎手都知道了。
与其他人的谨慎、不安不同,红脸膛男巫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在他看来,任何力量的获取都需要伴随一定的风险――魔法实验会遇到事故、施展咒语会发生反噬、锤炼肉身可能导致残疾,等等――如果再计算上时间成本,郑清吃掉的那粒铜豆子简直是神药。
就像此刻,当其他人在猜测那只臭虫的来历时,他反而一脸惋惜:“两个月前一柄小刀就能划破清哥儿的皮肤,现在连咬破龙皮的虫子都咬不破他的油皮……唉……不知道那些乌鸦有没有残留的实验室,我也好想吃一粒铜豆子啊!!”
“你是真的把肌肉练进脑子里了。”郑清吐槽了一句,同时顺口问道:“还有几分钟上课?我们要不要把这只虫子给老姚看看?”
他觉得老姚肯定能一眼看透这只虫子背后的魑魅魍魉。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
“已经上课了?”萧笑扶了扶眼镜,少有的露出一丝愕然:“教授呢?第一节课不是老姚的魔咒学吗?今天是周一吧!”
他甚至开始怀疑起今天的日期了。
就像巫师界流传的那句格言――如果一位传奇巫师与时间发生了冲突,不要怀疑,错的一定是时间。
“是周一。”郑清给出肯定的答复,同时环顾左右。
他这时才发现唐顿不知何时已经从教室里消失,刘菲菲正在蒋玉的协助下维持着班级里的纪律,越来越多的同学开始不安的看向门外,虽然教授没来,却意外没有多少人喧哗打闹,甚至门后的简笔画小人也抱着胳膊一脸严肃坐在白纸上,一语不发。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抑气氛。
这一等就是半节课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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