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出山
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大城市像黑洞一样吸收着全国各个地的人口。
多数小县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热闹,更别说是这座塞北的小县城。
这座小县城如今的人口,还没有东南沿海的一个小镇多。
县城清冷,医院也清闲,完全不像东海和天京的医院那样人山人海,哪怕是已然临春节,有部分人口回流,来医院的病人也是屈指可数。
这里的医生护士没有大城市里那些医生护士忙碌,心情也就没那么烦躁,脾气自然也没那么暴躁,相比于大城市里大医院的医生护士整天板着张别人欠她欠的脸,这家小县城医院的人情味要浓厚得多。
半个月时间相处,陆山民也渐渐与医院里的医生护士熟悉起来。
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护士,没事的时候,趁着医生不在就会偷偷跑进海东青病房找他们聊天。
这种小县城的医院,大城市毕业的护士是不会愿意来的,这里的护士大多都是小县城的卫校毕业,即便有个别是市里面来的,也只是当地的地级市,几乎都没在天京、东海这样的大城市呆过。
陆山民作为在大城市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们天生有种神秘感,经常拉着他问东问西。
作为山野村民出身的陆山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别人当成大城市里的人。
他很有耐心,有问必答,同时还分享一些对大城市的感受和见解。
这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女孩儿,在病房里叽叽喳喳,时不时传出笑声。
清冷的病房欢声笑语,给冰冷的冬天平添了浓浓的生气。
就算是冰冷的海东青,在这样的气氛下,也不自觉的平和了很多,脸上偶尔也会不自觉的露出浅浅的微笑。
偏远的小县城,充满人情味的小医院,两人似乎都忘了大城市里那些水深火热的斗争,沉浸在这真实的平淡之中。
在陆山民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海东青的伤日渐好了起来,已经能出病房到楼下走走。
楼下的医院大院中,陆山民正带着一群小护士打太极游。
陆山民很认真的指点她们做动作,也很认真的告诉她们打太极游的时候心一定要静,神一定要定。
但是小护士们只觉得好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
陆山民也没有在意,太极游虽然是难得的内功修习法,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天赋修习的,更别说这些护士都早已经过了最佳修炼年龄,之所以教她们,也是因为想感谢她们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她们学了之后能够强身健体。
海东青静静的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以前一直不太理解陆山民的某些行为,其实哪怕现在她也依然无法完全陆山民的行为,在她看来,陆山民有时候的行为对于她来说就是谜之操作。
虽然不太明白,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现在不一样的是,她感觉很好。
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带目的去做一些事情,不带目的的去帮助一些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内心竟然会安稳平静。
海东青静
静的看着院子里一群嘻嘻哈哈的护士,就像坐在湖边什么都不想的看着平静的湖水,时间变得很慢,空间也变得很慢,内心也格外的平静。
她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至少比那些勾心斗角、打打杀杀要好很多。
她的心中莫名的萌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想法,原来做一个普通人是那么的美好。
陆山民转身朝海东青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过去。
海东青愣了一下,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个小护士跑了过去,挽着海东青的胳膊。
“海姐,跟着我们一起练吧,这套广播体操效果挺好的,我练了一遍都出汗了”。
海东青本能的抗拒,但在小护士的拉扯下又放松了下来,半推半就的跟着小护士来到了院子里。
陆山民让开位置,笑着对海东青说道:“你来教她们”。
挽着海东青的小护士笑着看着海东青,“原来海姐也会啊”?
另一个短发护士打趣道:“人家海姐姐是陆哥哥的女朋友,当然会了”。
陆山民笑呵呵的说道:“她是老神棍亲自教的,比我打得还要好”。
“老神棍是谁呀”?挽着海东青的小护士侧头看着海东青。
陆山民说道:“一个长得像江湖骗子,实际上是个世外高人的老道士”。
说着陆山民招呼小护士们安静下来,对海东青说道:“开始吧”。
海东青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一脸的期待的女孩儿们,沉寂了片刻之后,微微张开双手,斜刺里踏出半步。
一边做动作一边解释道:“没有人知道天道是什么,但我们所处的世界,冥冥之中都充满了规则,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科学家说是万有引力的作用,但万有引力又是谁所创造。你们是学医的,应该知道现在的医学对人体的了解仍然还处于很肤浅的状态,又是谁创造了人体的机制。如果非要定义天道,我认为它应该就是这一切规律的主宰,我们虽然看不见它,但却能从它所制定的规则中感知到它。人类所创造的任何工具都没有人的大脑精密,都无法堪破人心的机制,春夏秋冬、日月星辰,如果我们换一种思路去理解,用心去感悟、用灵魂去接触,它将比任何人类工具更有可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本质”。
小护士们或许没太听明白海东青的话,但所有人都不在嘻嘻哈哈,认真的跟着海东青做动作,甚至几个小护士都不自觉的闭上眼睛,静静的去感知海东青所说的那玄之又玄的规律。
陆山民静静的看着海东青,她这番话不仅是说给护士们听的,更是说给他听的,这些都是海东青对内家大道的理解。
护士们离开后,陆山民见海东青没有披外套,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你今天跟往常有些不一样”。
海东青没有拒绝陆山民的外套,“没什么不一样”。
陆山民歪着脑袋打量了一番海东青,“要是以往,你是不会有耐心在陌生人身上花费时间的,说实话,刚才我还真怕你不给面子当面发飙”。
海东青眉头微微皱起,看着陆山民,“我之前有那么糟糕吗”?
陆山民楞了一下,随即露出了微笑,海东青确实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单凭这句话,就不是以前的海东青能够说得出来的。
“当然不是,你一直都是个平易近人的女人”。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和颜悦色。
“你是不是皮痒了”!
陆山民赶紧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叫你乱说话”。
海东青迈开步子走去,“别用这种拙劣的方式讨好我,我不吃这一套”。
陆山民跟上海东青,两人并肩而行。
“我并不完全是讨好你,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你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只不过你冷太久了,冷习惯了,以至于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热起来”。
海东青没有说话,思绪飘向了遥远的东海,虽然嘴上说要让海东来自己成长,但内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他担心。
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唯一的一个亲人,但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从小到大,为他所做的事情明明是为他好,明明是关心他,但是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无情,像一把把利剑往他的心里戳。
在她的记忆中,弟弟曾经遇到高兴的事情总是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其实她当时的心里也是替弟弟高兴的,但是她的脸却总是冷冰冰的,久而久之,弟弟不再与她分享高兴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中,弟弟受了委屈也会向她求安慰,其实她当时也是很心疼的,但是她嘴里说出来的往往却是‘不许哭,海家的男人流血不流泪;不许哭,只有懦弱的男人才流眼泪’之类的话,久而久之,弟弟遇到委屈也不再向她求安慰。
久而久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姐弟的话越来越少,哪怕是同一张桌子吃饭也不说一句话。
即便有为数不多的那几次说话,也都是争吵。
她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陆山民第一次闯进海家要为阮玉讨公道的场景,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是海东来和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当然,那不是好话,而是歇斯底里的争吵。
见海东青突然情绪有些低落,陆山民深吸一口气,“哈,今天的天气真好”。
海东青被陆山民拉回了思绪,揶揄的说道:“当然好,陆哥哥都叫上了,能不好吗”。
陆山民呵呵一笑,“她们不也叫你海姐姐吗”?
“我才不稀罕”。
陆山民背着手,望着天空,冬日的晴空格外明亮。“多蓝的天,多白的云,多干净的天空啊”。
海东青也抬起头,心中微微荡漾,天空干净得一尘不染,久久望去,竟有一种内心空灵,灵魂出窍的感觉。
“可惜天京和东海的天空没有这么干净”。
陆山民点了点头,“那里的人太多了,人多就会心杂,心杂就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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