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两年的俸银对周克宽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何况他儿子还捞了个四品的车骑将军,这个是十年侍俸银也换不来的,“原来臣子安然无事是得了老君的庇佑,臣愿意再拿出白银千两供俸于老君座前,只求老君能佑我大晋国泰民安,陛下龙身安康!”
“哈哈哈哈,好,就依你,”建安帝倒不欠周克宽那点儿银子,只是自己的信仰被人肯定叫他很是满意,“以后朕再叫人写青词的时候,也要叫老君保佑我大晋将士所向披靡。【】”
建安帝心情好,咸宁王他们还敢有什么异议,纷纷恭维皇帝英明,得天所佑,建安帝被捧的挺舒服,看自己修炼的时间到了,便挥手叫他们退下。
“小王还要谢谢王爷跟国公帮犬子说话,不然,”一出宫门,康王便向周琛跟周承辉深施一礼,“大恩容小王跟犬子日后相报。”
周琛最想听的就是周克宽这句话,他刚要开口跟周克宽细叙家常增加感情,就听周承辉道,“王爷太客气了,今天的事儿实在是有些蹊跷,若不是十七叔以命相搏,只怕那些贼人就冲到楼上去了,说起来,我们都还要感谢十七叔呢,”他向一直被周昧扶着的周徇长身一礼,“以后十七叔但凡有什么差遣,承辉自当勉力。”
说完他不待周徇拒绝,也不给周琛再说话的机会,向康王道,“皇祖母那边叫人传了,老娘娘已经在慈宁宫了。太后想见见王爷跟十七叔呢!”
周琛因为顾贵妃的缘故,并不得两宫的喜欢,到慈宁宫也不过是给周承辉当陪衬去,既然太后没有传他,他也乐得当不知道,向康王抱了抱拳,自带了一干子宗亲出宫而去。
“徇哥儿快过来叫哀家看看,”慈宁宫里郑皇后跟顾贵妃都在,姜太后看到康王领了周徇兄弟进来,扶了身边的宫人下了玉阶,“可怜见儿的,小小年纪就遭了这么大罪,承辉要是没有你,”
说到这儿姜太后眼泪又流了下来,放开周徇又将周承辉拉过来看,又叫一早儿等着的太医将两人带到内堂检查,等太医出来再三向姜太后保证,周承辉完全没事,周徇也不过是些皮肉伤,并无大碍,才算真正放下心来,向曲氏道,“不瞒你说,哀家到这会儿,这颗心才算真正落到肚子里。”
“都是臣妾的错,臣妾原想着徇哥儿未经过事,给他份差使练练手,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还累的昌王殿下跟靖国公受了惊吓,”这边丁湘云已经起身向姜太后跟郑皇后认错,她沾了沾红肿的眼睛,“徇哥儿年纪小不懂事,太后要罚,就罚臣妾好了。”
这是做什么?自己孙子救了周承辉一命,难不成还要再受罚不成?再说太后跟皇后哪个说要罚周徇了?丁湘云这个当娘的倒先请起罪来?曲氏不悦的瞪了丁湘云一眼,口里却不得不道,“丁氏说的没错,徇哥儿担了府里护卫的差使,却叫人钻了空子闹出大乱子来,还差点儿连累了诸位王爷,”
说着她再次起身一礼,“臣妾实在惶恐-”
“太后,皇祖母千万不要责罚十七叔,”周承辉自进了慈宁宫,便没有了在康王府时老成的模样,直接扑到姜太后怀里,“太后您不知道,那个刺客分明就是冲着承辉来的,那个为首的逃走的时候还回身冲着承辉甩出一柄短剑,若不是十七叔帮我挡了,只怕承辉再也无法在太后跟皇祖母跟前尽孝了,”说着周承辉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居然抱着姜太后哭了起来。
“哎哟我的乖宝儿,可吓着啦?”姜太后将周承辉搂在怀里,怜惜的抚着他的后背,向曲氏道,“承辉说的没错,若不是徇哥儿,这不是要了我老婆子的命么?好啦,刚才哀家还听说皇上已经赏了徇哥儿了?还夸徇哥儿忠勇?这就对了,都是一家子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以后啊,你们叔侄相得,哀家看着也是欢喜的。”
周璨再不得建安帝的喜欢,也是姜太后的头大孙子,又有了周承辉这个从小就跟她亲近的曾孙,现在不论康王府为何进了刺客,关键时刻周徇能够舍命相救,在姜太后眼里就应该厚赏,给天下人做个榜样来,这样以后皇家之人遇了危险,便会有更多人的愿意替死,“来人,将我供在佛前的那支玉如意拿来,那如意我在佛前供了四十九天了,赏给徇哥儿,叫佛祖保佑他到了宣化也能遇难逞祥,化险为夷!”
“那玉如意可是太后老人家的心头爱,”郑皇后自周承辉进了慈宁宫,眼睛就没离开过他。
郑皇后常年无宠,年青时生了周璨跟德阳公主,现在公主出宫,儿子又困在太子府里又多年无法相见,一腔慈母心就全扑到这个孙儿身上了,听到小太监送来的周承辉遇险的消息,要不是身边的姑姑拦着,郑皇后都要跑到康王府去了,现在亲眼看到孙子无碍,心也放下了,“臣妾不能跟太后比,”说着报出了一串金银绸缎,“虽是俗物,留着给徇哥儿攒私房吧。”
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没有得到一点儿惩罚,反而成了两宫眼中的救命恩人,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好命!
想到这半年周昧处处算计周徇都没有得逞,过几日周徇再去了宣化,他们母子想插手也够不着了,丁湘云郁闷到内伤,强笑道,“两位娘娘的赏赐徇儿受之有愧,若不是太后赏的玉甲,只怕徇儿现在,”说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抹起眼泪来。
“丁氏说的是,徇儿快过来给太后叩头,”曲氏对丁氏的态度很是不悦,刚才她们一进慈宁宫,已经反复向姜太后道谢了,现在两宫都在表彰周徇的忠心,你不顺势表一下康王府的忠心为国,叩谢太后赐甲之恩的事放后头再说不成么?“臣妾也要给太后您磕个头,没有您那件金丝玉甲,徇儿哪能这么完好无伤的站着。”
“你这老东西跟我弄这个?这么究下去,徇儿要谢的还是你这个祖母,可是你舍着老脸磨我,硬要了我的玉甲去!”姜太后跟曲氏几十年妯娌了,自来相得,哪里会叫她一把年纪了真给自己磕头,身边的宫人忙过来扶了,曲氏见自己跪不下去,向丁氏道,“湘云,你替我给太后和皇后娘娘磕几个头,太后救的可是你的亲生子!”
这下好了,丁湘云再不愿意,也得痛快的爬下去给姜太后磕了三个头,她身为亲王妃,平时见郑皇后也不需要行此大礼的,而一旁的周徇也跟在母亲身后,恭恭敬敬给姜太后和郑皇后磕了几个头。
“好啦,都起来吧,唉,徇儿怎么也算是受了伤,王爷是不是要推迟几日往宣化去?”姜太后多年念佛,最信这因果报应,眼前这一桩可不正是自己种的前因得了善果?也是因为这个,姜太后并不觉得自己对康王府有多大的恩情,也不愿意再在这上面纠缠。
周克宽沉吟一下,转头看向周徇,“徇儿你怎么说?可要再休息些日子再走?”
“徇儿,”丁湘云听到康王的话,立马抓住周徇的手,一副舍不得的模样,“你的身子-”若能借这个机会,将周徇留下来,也算是亡羊补牢了。
“母妃,我的身子好着呢,”周徇赧然道,“今天的事确实像母妃所说,是我的疏失,没想到会有人胆子那么大敢混在咱们府里的小厮中间,”想混到王府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路上得了周承辉的提醒,周徇忽然发现这座自己从小长大的王府自己居然看不透了,“所以儿子想早些跟父王到宣化去,争取早日杀几个鞑子,立些功劳,也长些见识,不再像现在这样懵懵懂懂。”
“好,有志气!是我的儿子,”周徇话一说完,康王已经满意的击掌,“我看也是这样,算来军命如山,哪有因为你个人的缘故就随意更改的?再说了,你那点儿小伤到宣化大营去看看就知道了,根本不值一提,路上走慢些,几天也就好了。”
曲氏虽然心里也不忍,可细想下来,这些日子孙子在京城呆的并不安生,倒不如放到宣化去,“克宽说的是,咱们康王府世代都是替皇上看家护院的,哪有主子在朝堂上殚精竭虑,咱们做鹰犬的却在府里高卧的?走吧,不叫鞑靼闯进关来,就是你们对皇上的忠心,对我老婆子的孝敬了!”
曲氏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周承辉那边已经站起身上,深深向曲氏跟康王一揖,“承辉代太后跟祖母还有父亲谢过王爷跟老娘娘!”
谢了恩,得了赏,表了忠心,康王见天色不早了,便扶了曲氏起身向姜太后道别,姜太后自然也不会多留,看着憔悴的王府诸人,叹了口气道,“有道是一室不扫安扫天下,丁氏,克宽在前头为了大晋搏命,才给你们换来这大晋头一份的尊荣,你若是连个内宅都替他看不好,休怪哀家无情了!”
丁氏的来历曲氏从一开始就没有瞒过姜太后,因此这些年姜太后对这个半路冒出来,未婚已经怀子不守妇道全无妇德的丁湘云无半点好感,今天这场无妄之灾,说是周承辉办事不力,可王府里能混进刺客,她这个主持中馈的主妇没有一点儿责任?“既然昌王说了是谋财害命,皇上也认可了,哀家就当是这么回事,可是你们这些当事人真的相信?那康王府住的可是你们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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