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金荣接到消息赶出来的时候,赵安已经走了。黄金荣没注意到思思孤寂的神情,问道:“思思,那位英雄怎么着急走了?他叫什么名字?”思思摇了摇头说:“他叫赵安,上次他就是这样匆匆走掉,不肯留下见我爸爸,我也不明白。”
黄金荣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安慰思思说:“现在这样的乱世,有的人会为了安全而小心翼翼,神龙见首不见尾。以后有缘总会再见面的,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总有报答之时。”黄金荣劝了几句,看夜色已深,赶紧让黄三送思思回家了。
思思走后,黄金荣独自在院中思索了一会儿。今天黄三对日本人的处理方法,让他不太满意,但为了报答那人对思思的救命之恩,这点儿风险他也只能扛下来了。虽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但能与日本人作对,总不会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吧。
想到这里,黄金荣摇头苦笑。在世人眼中,还有什么人能比自己更坏呢?在这乱世之中,他是好是坏不重要,能护着一大家子人平平安安,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淞沪会战打响之时,所有人都明白,上海的失陷只是时间问题,上海滩的几位大亨也早早做了打算。上海沦陷之后,杜月笙拒绝了日本人的拉拢,决定迁居香港避祸。杜月笙走之前,找了黄金荣和龙飞,邀他们和自己一起离开上海。黄金荣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不愿离开上海,要留在法租界里隐居。龙飞也是另有打算,不想离开上海,杜月笙只好自己走了。
日本人占领上海之后,为了掌控上海的城狐社鼠、地下势力,利用汉奸成立了维持会。招揽了大量帮会中的不义之徒,一时群魔乱舞,比以前更为猖獗。日本人想拉拢一个大亨出来帮他们做事,出任维持会长。上海滩第一大亨杜月笙,此时已经去了香港。日本人的目光,便转到了名望最深厚的黄金荣身上。
日本特高课上海负责人叫中村隆三,他曾经亲自来黄家邀请。黄金荣伪装瘫痪,由两个家人扶着他出来,声称自己有病在身。并说出了“本人不识字,不知国家大事,不配当维持会长”等话,暂时逃过了这一关。
其后,黄金荣原来的下属徐铁珊、金鼎勋投敌,日军利用他们组织“黄道会”。徐、金二人又劝黄金荣出面主持,黄金荣又用同样方法婉拒。但黄金荣对来访的日本人与汉奸,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不敢得罪他们。黄金荣的弟子中,媚敌附逆的不乏其人,其中臭名昭著的要算卢英了。
卢英在抗战前夕,任上海市警察局侦缉队长。1938年冬,日本人组织伪政府,请卢英出任警察局长。卢英踌躇未决,来与黄金荣商量。那时租界里日本人的势力还不能渗入,黄金荣便叫卢英不要落水,但卢英没有听。
随着日本人势力日益猖撅,租界当局处处向日军让步。卢英在伪政权中的地位,由南市警察局长跃升为伪军委会参军长,成为汉奸中的重要人物。卢英再次来探望黄金荣时,黄金荣把他当作炫耀黄家的得意门生,十分宠待他。
黄金荣不亲自下水当汉奸,并不是他有什么爱国之心。而是怕做了维持会长会遭到暗杀,他为的是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日本人在拉拢黄金荣不成之后,又决定来找四大亨中名声最好的龙飞。
上海滩的四位大亨中,只有龙飞从不碰毒品,而且他为人正直公道,从不欺凌无辜弱小,所以名声一直不错。龙飞与黄金荣完全不同,他非常痛恨日本人侵占中国领土,本欲跟好友杜月笙一同去香港。但因为另有重要之事,无法离开上海,所以只得跟日本人虚与委蛇。
龙飞拒绝出任维持会长,但又不想过分得罪日本人,所以会偶尔帮日本人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龙飞在自己拒绝日本人之后,推荐了排名第三的大亨张啸林,并对日本人说:“黄老已是退隐之龄,杜兄又去了香港,龙某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目前上海街上的乱局,也只有请张啸林出来主持,才能平稳过渡。”言辞之切,简直有“啸林不出,上海难安”之意。
其他三位大亨都出身法租界,张啸林与他们不同,是从地痞流氓混出来的。张啸林早年游手好闲、斗殴滋事、绑票偷盗、唯利是图、无恶不作,在四位大亨中名声最差。日本特高课本来是瞧不上他的,但在拉拢其他三人失败之后,也只能无奈的去找张啸林了。
上海滩的四位大亨中,龙飞因为上位的日子较晚,又不肯沾染毒品,实力受限,所以一直排名在最后。另外三位大亨地位的排列,原本是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后来因为杜月笙出面斡旋,解了黄金荣一次危局之后,实力和名声大增,从此排名就变成了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
张啸林出道时间比杜月笙早,帮派中辈分也比他高。对杜月笙当老大,他心中一直不服。上海沦陷之际,张啸林暗想:上海华洋杂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日本人攻占容易统治难,必然要拉拢帮会头目。而几位大亨中,黄金荣已表明不会为日本人做事,杜月笙去了香港,龙飞又排在他后面,这正是他独霸上海滩的好机会。
当日本人找到张啸林之后,他立刻答应出任维持会长。张啸林布置门徒,胁迫各行各业与日本人“共存共荣”,大肆镇压抗日救亡活动,捕杀爱国志士。他又以“新亚和平促进会”会长的名义,派人去外地为日军收购粮食、棉花、煤炭、药品,强行压价甚至武装劫夺,转眼就成为了臭名昭著的汉奸****。
张啸林在上海盘踞几十年,势力遍布各个角落,所以他对抗战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这引起了国民政府的极大不安,除掉张啸林已是当务之急。
1940年夏,重庆蒋介石的官邸中,军统局长戴笠应召而来。秘书进去通报之后,戴笠整理了一下仪容,走进了蒋介石的办公室。
蒋介石正在看一份报纸,戴笠走到办公桌前,立正敬礼道:“校长好!学生戴笠前来报到,请校长吩咐!”蒋介石端着报纸继续看,没有搭理戴笠,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不一会儿,戴笠开始感觉到妙,冷汗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流。
蒋介石看完报纸,一把扔到了戴笠的脸上,高声骂道:“你做的好事!你看看张啸林这个大汉奸,他又给日本人和汪逆立了大功!娘希匹!我早让你去除掉他,已经过了这么久,他还怎么没死?”
戴笠不敢躲避,任由报纸砸到自己脸上,然后赶紧弯腰捡起报纸看了起来。原来,这是一份汪伪政府的报纸,里面说张啸林因为在维持会长任上的“出色贡献”,被日本人和伪政府联合嘉奖,授予“大东亚共荣勋章”。
戴笠赶紧解释道:“校长息怒,上次您指示铲除张啸林之后,学生立即安排人手去暗杀他。可惜张贼住在法租界中,出入都有多名保镖跟随。我们的人在上海力量薄弱,出手两次都没能成功。学生已从总部选得力之人去办此事,请校长放心,这次一定坚决完成任务。绝不让张啸林见到中秋的月亮,否则学生愿接受任何惩罚!”
蒋介石懒得再理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戴笠赶紧点头哈腰的离开了。离开总统官邸之后,戴笠长出了一口气。面对蒋介石喝骂,他并不害怕。只要蒋介石肯骂他,说明还拿他当心腹之人。骂他只是因为这次他办事不利,惹火了蒋介石而已。
年初的时候,蒋介石命令戴笠铲除张啸林,戴笠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军统上海区区长陈恭澍。陈恭澍随即建立行动组,并任命特工陈默为组长。陈默策划了两次暗杀行动,但均未成功,还把他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
戴笠在心里骂了陈恭澍和陈默一番,开始头疼起来。他刚才在蒋介石面前夸下海口,那也是无奈之举,否则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蒋介石的雷霆之怒。
关于派去上海的人选,戴笠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杨志武让他最放心。戴笠一直很看好杨志武,觉得杨志武允文允武、心思缜密,是做特工的大才,只是还欠缺一些经验而已。
杨志武接受了一年的军事训练后,在情报处锻炼了一段时间,然后开始出任务。戴笠交给他几个任务,杨志武的表现都很不错,让戴笠非常满意。戴笠下定了决心,破格提拔杨志武,让他去担任军统上海区副区长,直接负责铲除张啸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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