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筱嘉近来感觉日子过得百无聊赖,他刚甩掉那个交际花,还没有找到新的目标。【】可儿离开没有多久,龙飞心情不好,卢筱嘉也不愿去找他。父亲交待给他的事,目前虽然有了点儿线索,却也一时半会儿无从下手。
这天,卢筱嘉在家听可儿的唱片时,突然想到了跟可儿齐名的露春兰。自己还没有去听过她的戏,应该去一趟,看她是不是名副其实。卢筱嘉心里动了这个念头,就立刻驱车来到共舞台。
今天恰逢端午节,露春兰临时决定加演一场作为酬宾。自从看过可儿的千古绝唱之后,露春兰在台上表演更加用心,一代名妓玉堂春,被她演得活灵活现、很是娇媚。卢筱嘉在台下看着她袅娜的身姿,心中不由有些意动。他知道露春兰是黄金荣的女人,但黄金荣又没有把她纳入家中,自然无需顾及那么多。
别人怕黄金荣,他卢筱嘉却不怕。宝图之事他一直在怀疑黄金荣,但苦于没有证据、无从下手,憋的他有些难受,今天正好出出气。
这出玉堂春演完之后,露春兰回到后台更衣改妆,为下一出戏打金枝做准备。卢筱嘉来到后台,从身上摸出了一枚钻戒,身上随时带着泡妞礼物是他的习惯,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卢筱嘉自然不会像张啸林那般粗俗,他拿着钻戒对露春兰说:“露姑娘,你唱得真好!从此我就是你的戏迷了。这个戒指请你收下,钻石代表我的心意。演出结束后,我请姑娘去宵夜吧!今天过节,咱们去好好玩一玩,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露春兰这些年有黄金荣护着,从未有人敢对她如此轻浮,她冷冷的瞪了卢筱嘉一眼,没有理他。卢筱嘉只能悻悻的回到座位,他不禁有些恼羞成怒。露春兰也被他气得心神不宁,第二出戏开始后,便一不小心便唱错词。卢筱嘉立刻幸灾乐祸的叫道:“唱得好!”喝了这声倒彩之后,他顿觉心中郁气尽散,非常爽快。
这声倒彩喝得响亮,就连台上的露春兰都听得清清楚楚,顿时不知所措。她自从登台以来,一直有黄金荣捧着,还没有塌过这样的场,感觉又委屈又羞愧。露春兰当场掩面大哭,奔往台后再不肯出来了。一时间戏院大哗,观众们都吃惊的向前排正中望去。常来共舞台的人都知道,黄金荣就坐在那里。黄金荣回头一看,只见满场的观众都盯着他,脸上如何挂的住。
黄金荣生气的吩咐手下:“你们去找到那个喝倒彩的人,把他给我带过来!”立刻有两个人站起来,顺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找过去,发现了卢筱嘉。这两人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抽得卢筱嘉双颊红肿。然后扯着他的衣领,揪到了黄金荣面前。
黄金荣见人带到,上前就想一脚把他踹翻,再打得他满地找牙,出一口恶气。还没等黄金荣抬起腿来,便看清了眼前之人,他当然认得这是卢筱嘉。黄金荣看着卢筱嘉红肿的脸颊,心中暗叫不好。但此时被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也得要面子。
黄金荣故意装作不认识卢筱嘉,指着他骂道:“这是哪来的小子?如此不知轻重?给我赶出戏院去!”卢筱嘉冷冷的看着黄金荣,一句话也没说。他只是嘿嘿一笑,任凭那两人将他推出了戏院。
黄金荣回到家中之后,立刻派人去请张啸林与杜月笙,想跟他们商量一下对策。二人来到黄家之后,被直接请到书房。只见黄金荣呆坐在椅中,一脸的凝重。
杜月笙忙问:“黄爷,出了什么事?”黄金荣皱了皱眉说:“阿笙,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再叫我黄爷!虽然你出自我的门下,但现在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咱们三大亨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皆损,以后你就叫我大哥吧!”
杜月笙点了点头,继续追问:“黄爷……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张啸林也在一旁说:“大哥,我看你脸色非常不好,到底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在这上海滩,只要咱们三人联手,哪还有摆不平的!大哥你尽管说出来,兄弟一定两肋插刀、在所不辞!”黄金荣叹了口气,看着二人说:“这次恐怕我是真的惹上麻烦了!”接着就把白天之事给两人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张啸林立刻想到了走私之事。他拿不准这是不是一出苦肉计,是不是卢永祥要对付他们三大亨的由头,立刻闭口不言,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杜月笙十分震惊,忙说:“大哥,这事可有些麻烦!听说卢筱嘉一向极好面子,如今吃了这亏,怎肯善罢甘休?虽然他十分纨绔,但毕竟是卢永祥的儿子,也就是上海现在的太子爷啊!咱们三人实力再大,也没法跟他正面抗衡。我看,这事还是得找人从中说和才行。”
黄金荣说:“龙飞跟卢筱嘉关系很好,我刚刚找过他,他说会立刻去找卢筱嘉。”张啸林一听,想起了自己手下被龙飞打死之事,立刻不屑的说:“龙飞?他算什么!就算他跟卢公子关系再好,遇上这等大事,人家又怎么可能给他面子?”
杜月笙对龙飞印象极好,忙说:“张大哥别这么说,龙兄弟为人很不错。上次你那件事,也多亏他去找了卢筱嘉。”张啸林冷笑道:“多亏了他?我那批东西,现在还在卢筱嘉的手里呢,他找了卢筱嘉又有何用!杜老弟,这件事我只承你的情。”
黄金荣看二人争执,心中顿觉烦躁,拍了拍桌子说:“你们别吵了!如今我摊上了事,你们还说这些做什么?快想想办法吧!”
张啸林被黄金荣一喝,心中有些不忿,暗自想到:你还摆什么威风?这事能不能平安扛过去还不一定呢!就算摆平了,你恐怕也是名声扫地、颜面尽失。到那时,上海第一大亨可就未必姓黄了!想到这儿,张啸林有些幸灾乐祸,也有些隐隐期盼,便闭口不言。
杜月笙看他不再发牢骚,就接着说:“大哥,龙飞那里就让他先去试试,但是事关重大,我们还得做其他准备才行。我想了想,如今上海只有寒云公子最合适出面做中。从卢筱嘉的角度来说,袁克文是四大公子之首,而且卢永祥也是袁大总统的老部下,这个面子他不能不给。从咱们的角度来说,袁克文在青帮中辈分较高,咱们可以靠上去套个关系。我听说,这位寒云公子近来手头拮据,都开始靠卖字度日了。咱们送他一大笔钱财,他必然会出面。更何况,这件事办成了,他那名士的声望也能更加响亮。”
黄金荣听完,点了点头说:“阿笙,这事就拜托你了。如今我心中已乱,你就自己拿主意吧,我信得过你!”
张杜二人走后,龙飞来到黄家,对黄金荣说:“黄爷,我刚刚去见过卢公子。他不愿跟我深谈此事,但是他答应我,不会做出过分的事。”第二天,黄金荣放心不下露春兰,便依旧去了共舞台。
后排坐着两个人,是一起来看戏的好朋友。其中一人说:“钱兄,你看黄老板何等气魄,昨天被他打的人,那可是卢筱嘉啊!今天黄老板竟然毫发无损,继续来共舞台坐镇,这可真是威风八面啊!”姓钱的说:“赵老弟,我看不见得吧!听说卢筱嘉极好面子,吃了这个亏,怎么可能不找回场子?他爹可是个督军!没准一会儿就有好果子给黄金荣吃!”
姓赵的人显然十分崇拜黄金荣,他不屑的说:“钱兄你错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民国这才十多年,你算算换了多少个督军了?可黄老板早在大清的时候,就已经称霸上海滩了,如今也还是一样!”姓钱的则明显看不惯黄金荣,他嗤笑道:“赵老弟,我也不跟你争吵,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戏开演之后,黄金荣明显心神不宁,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果然,唱到一半儿时,戏院中冲进来一大群军警,围住了黄金荣和他的手下。
这时黄金荣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淡淡的说:“诸位是卢公子派来的吧?我跟你们走,但请别为难我这几个手下了。”带头的军人说:“上面只说让带你一个人回去,其他人只要赶紧闪开,就不会有事!”
黄金荣对手下说:“你们去找杜月笙,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吧!”说完,他就站起来跟着军警走出了戏院。那姓赵的看得目瞪口呆,姓钱的则说:“龙永远不是蛇能匹敌的啊!”
黄金荣被直接带到了淞沪护军使府,卢筱嘉早在那里等着他。见黄金荣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卢筱嘉似笑非笑的问:“黄老板,现在可认得我卢筱嘉了吗?”黄金荣人在屋檐下,心知不论如何回答都会受辱,索性就低头不语。
卢筱嘉说:“黄老板你放心,我答应了龙飞,不会折辱于你。但我总不能白挨你一顿打吧,就委屈你先在这住下来吧!”黄金荣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
卢筱嘉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他看着黄金荣说:“黄老板,我问你一件事。如果你的答案能让我满意,我就立刻放你走,你当众打我之事,也一笔勾销,你看如何?”黄金荣忙说:“卢公子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卢筱嘉盯着黄金荣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金浦俍身上的东西,到底在不在你手里?”黄金荣脸上露出极为困惑的神情,他摇了摇头说:“卢公子,金浦俍被击毙时,身上什么也没有啊!当时巡捕房很多人都在,不信你可以去问问。”
卢筱嘉见他不似作伪,心中非常失望,挥挥手让人把黄金荣带走。卢筱嘉心想,看来金浦俍并没有把那油纸卷带在身上,而是藏到了别的地方。他想拿先到赎金,再去取出宝图,然后去挖宝。如今看来,这宝图在何处已是无人知晓,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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