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狰狞

  大彪接到命令后,这就转身离开会议室。走时他还撂下一句话,保证完成任务。

  雷队依旧愁着脸,随意的应了一声。因为这个案子,他烦心事太多,也就没特意再跟大彪嘱咐些什么。

  徐征和柳青青也没多待,他俩结伴,一起去解剖室。

  解剖室跟法医门诊挨着,都在警局后院,平时到了晚间,这里几乎成为整个警局的“禁区”,很冷冷清清!要是有人临时有事要上夜班,也会舍近求远,特意绕过这里。毕竟想想看,解剖台上躺过太多的冤魂了。

  但今晚的解剖室,跟警局办公大楼的一层一样,灯火通明,甚至在门口还守着两个值班民警。

  这哥俩都在很快速的吸着烟,借着尼古丁让自己能平静一些,也有一个民警的手里捏着几张照片,这都是从董冰心家拍摄回来的。

  徐征跟柳青青带来解剖室门前时,徐征一伸手,虽然没说话,但目的很明显,他想看看照片。

  这民警知道徐征这个人,雷队曾跟他们特意提到过。他因此带着好意,提醒说,“长官,有点吓人的!”

  徐征一笑,表示不在乎。柳青青也特意往前凑了凑。

  民警拿出心疼美人的样子,瞥了柳青青一眼。他只知道眼前这美女是徐征的助手,但并不知道柳青青是法医出身。

  他怀疑,当柳青青看到这些恐怖照片后,会不会被吓得惊声尖叫,又或者受刺激下,一脸呆傻样。

  而实际上,这俩人竟然都很平静。

  这一组照片,很多都跟董冰心的尸体有关。

  她死时躺在了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整个脸都是青紫色,像极了传说中的妖怪。而且她留的是长发,此时乱蓬蓬的。一双眼睛凸凸着,跟金鱼似的。另外她嘴角微微咧着,一股股白沫溢了出来,挂满半张脸不说,最后更是落了一地。

  她头颈伸直,右手死死捏着沙发套,腰背伸直,双腿也蹬的笔直,像极了一个大号的“木马”,这都说明她死前承受了极大地痛苦。

  柳青青比徐征看的还要“仔细”的多,尤其她这个高材生,能从照片上得到很多隐藏的尸体信息。

  徐征耐心等着。过了半分钟,柳青青才慢慢抬起头。

  两个民警一脸被震慑到的表情,尤其都盯着柳青青。

  徐征把照片递回去,也跟柳青青示意,“进去看看尸检吧。”

  柳青青回了句好。

  看着这俩人的背影,其中一个民警对同伴说,“咱俩是不是太逊了,胆儿太怂了,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子。”

  同伴没回答,似乎还被勾起了一段回忆。他念叨说,“以前听我妈的话好了,我当警察好像真不够格……”

  解剖室内,有两名男子穿着解剖服,一人弓着腰,正在解剖,另一人捧着一个资料夹,正在记录着。

  弓腰这位,是那个“老资格”,也是中宁市警局最有实力的法医了。

  在徐征和柳青青刚进来时,他就抬头往门口瞧了一眼。此时这个女尸,有些“面目全非”的感觉。

  它被开颅了,整个脸皮被推到了脸前方,堆在一起,另外也被开膛了,放眼看去,她的五脏六腑都一目了然的呈现在大家面前。

  徐征默默看着这一幕,依旧没出现任何不适,这说明这个“怪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和柳青青站在门口,先换上一次性解剖服和手套,柳青青又急走几步,凑到女尸旁边。

  老资格看了看身旁的柳青青,没多说。随后他又对徐征点点头,喊了句,“长官!”

  徐征让老资格说一说,现在有什么发现。

  老资格也去过凶案现场,他先回忆着,从现场的部分说起。

  “现场的门窗完好,并无撬痕,也无其他外部可疑人员进入室内的迹象,室内各种物品无翻动。”

  他又看着女尸,继续说:“并未发现致命性机械损伤,死者口唇发绀,尸斑呈现鲜红色,且以面部、颈部及大腿上段内侧隐私部位较白处最为明显。睑结膜见小片状出血,呕吐物中有少量食物残渣,四肢肌张力增强和强直性痉挛。”

  顿了顿后,他说,“解剖时发现……”

  徐征摆手叫停。老资格一诧异。徐征指着正在用高倍镜观察尸体大脑的柳青青,提醒说,“高材生,接下来你说说看法吧。”

  老资格心里略有不爽,毕竟负责这次尸检的是他,他有这么一种感觉,自己的“功劳”被柳青青抢了!

  柳青青倒是很会做事,先对着老资格甜甜笑了笑。

  她接话,“整体看,窒息征象明显。另外镜下脑水肿明显,尤以脑干及小脑显著,中脑有小片状蛛网膜下腔出血;肺淤血水肿;肝淤血水肿,肝细胞轻度水变性,灶性脂肪变性,其他器官心肌、胰腺、肾等淤血!”

  老资格拿出补充的架势,又说,“胸大肌呈鲜红色,胃内容物提取中均未检出常规有毒物质。我刚刚弄了一些组织切片,跟胃内容物一起,立刻派人送到省厅,做进一步的病理检查。”

  柳青青没再说,她又拿起一把解剖刀,对着女尸研究起来。

  徐征细细品着这俩人刚刚的话,他反问老资格,“你的最终结果是?”

  老资格回答,“一氧化碳中毒,排除他杀!”

  这时柳青青突然抬头,皱了下眉。徐征捕捉到这一幕。

  徐征问,“你有不同的看法?”

  老资格很敏感的看了柳青青一眼。他自认自己的结论并没毛病。

  柳青青犹豫着,她确实有了新发现,但还不能完全确定。她没急着回答,继续埋头观察。

  气氛一度陷入沉默。徐征这时打量着女尸的胸部。虽说她被开膛了,但Y字形的解剖手法,保证了胸部的完整。

  徐征还半蹲起来。

  这女尸的两胸都有些变性,但不是那种下坠。

  老资格说,“或许是天生畸形,又或者跟性生活有关。”

  他还比划一下,那意思,很可能是长期被人用力揉出来的。他还补充,“董冰心没结婚,但或许有个‘精力挺旺盛’的男友吧!”

  这举动让其他人都看愣了。柳青青冷不丁还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人都想不明白,徐征到底是什么意图?老资格和助手偷偷交流下眼神。但柳青青留意到,徐征似乎若有思索,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

  柳青青仔细听着。徐征提到了“赦免”和“神”之类的字眼。

  柳青青头大,不知道这两个字眼跟女尸变形的胸部有什么联系。她最后又专心的研究尸体。

  大约十分钟后,徐征和柳青青几乎同时结束了他们各自的“研究”。

  老资格先急着问,“你有新发现了么?”

  柳青青指着女尸的心脏,“心脏**肌有肌溶坏死灶,心肌收缩带坏死,这是急性重症心肌炎的表现。而且我怀疑,有可能是嗜心肌病毒感染。”

  老资格整个人一呆。

  柳青青又跟老资格换了个位置。她来到女尸头部,还当着所有人面,用解剖刀对着女尸的眼球做了一系列的小解剖。

  这场面有些血腥,尤其这可是眼珠子。但徐征他们,都没回避,默默旁观着。

  最终柳青青又有了一个结论,“脑干点灶状出血,视盘水肿,怀疑是病毒性脑炎。建议上报省厅,做进一步的血液分析和气相色谱毒物分析。”

  老资格脑子里跟被电流击中了一样,但他也突然服气了,心说,这个省刑侦局的高材生,果然有两把刷子。

  柳青青没再继续尸检,反倒看着徐征。她想无声的询问徐征,她要不要参与到这次尸检中来?

  徐征低着头,这一刻,他跟个小孩子一样,竟还用左脚在地上画圈,蹭着玩起来。

  但很快,徐征又回过神,跟柳青青说,“跟我走!”

  他俩把解剖服和手套都脱下来,丢在门口。柳青青处于一种职业习惯,还对着解剖室内的女尸,很严肃的举了三个躬。

  但徐征等不及,在柳青青刚鞠到第三个时,他又拽了柳青青一下。

  徐征目的很明显,去一号审讯室,去见一见那个耳钉男。

  在路上,柳青青分析说,“董冰心不是自杀,很可能是被人下毒了,这毒很怪!而且这人跟董冰心是熟人,反侦破能力很强。在董冰心毒发时,他悄悄离开,还把煤气打开,制造董冰心自杀的假象。”

  徐征赞了句,“聪明!”

  但柳青青很纳闷,又问,“在投毒案和东阳市87号案中出现的,是异喹啉类的某种生物碱,但董冰心尸体告诉我们,她中的毒,绝不是这类生物碱,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凶手不是同一人?”

  徐征很肯定的回答,“同一个人,也就是咱们这次要抓的主谋。”

  柳青青一皱眉。

  徐征大有深意的苦笑,叹了句,“高材生,这人用毒本事,比你想的还要厉害的多呢!”

  柳青青静等下文,想让徐征再说一些她目前还不知道的线索。但这一刻,他俩已经来到走廊里,隔远能看到一号审问室了。

  突然间,审讯室的门打开了,还传来一阵惨叫。

  有一个原本负责问话的刑警,一脸是血,被同伴扶着。他俩跟逃难似的,一起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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