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袋易拉罐

  柳青青打心里酝酿着,想含蓄的告诉方骐,她已经有心上人了。

  但这时的方骐,缓过神后,当先开口了。“妹妹,其实……实话跟你说,我有过一个妹妹!”

  方骐这话,说的有点拖沓,而且逻辑有点乱。

  柳青青细细品着,却听出了弦外之音。她说,“有过?”

  方骐往栏杆处一靠,再次大有深意的看着夜空,看着残月。

  他边回忆边说,“五年前,那一年很特殊,我亲妹妹因为交通意外,提前离我而去,也是那一年,我不再是野獾家族的一员。”他突然苦笑,“知道么?我妹妹走之前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柳青青追问。

  方骐:“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方骐闭上眼睛。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一刻,两行泪,从他脸颊上滑过。

  柳青青一下子全明白了。而且被方骐影响着,她整个心也变得很闷。

  柳青青问,“有她的照片么?我想看看。”

  方骐掏出手机,摆弄几下,熟练的调出一张照片。

  这照片不是用这手机拍的,应该是后来专门存到这手机里的。

  柳青青看到,照片中这个女孩,很漂亮也很调皮,正对着镜头做着鬼脸。另外柳青青发现,这女孩竟然跟自己有几分像。

  方骐默默收回手机。他说,“好了,咱们回去吧。”

  他绝对是考虑到柳青青了,毕竟柳青青不喜欢看月食。

  但柳青青并没走的意思,她反倒主动拉起方骐的手。她故意拿出调皮的样,“哥,咱们在看一会儿,而且我想听故事,天狗吞月的故事!”

  方骐一愣,又一微笑,最后又稍纵即逝的流露出伤感。

  这俩人一直在桥上待了小一个钟头……几乎快半夜了,他俩才结伴回到宾馆。

  柳青青和方骐的房间是挨着的。原本方骐想先送妹妹回房,但柳青青有另一个想法。

  她说,“我想知道,徐怪怪回没回来?”

  结果这俩人又来到方骐的房间门前,伴随咔的一声,方骐把房门刷开了。

  推门那一刻,柳青青往房间内看着。她本以为,要么房内空无一人,要么徐怪怪正躺在一张床上睡着,要么他坐在椅子上沉思……

  但任由她再怎么猜,也绝没想到,此时房内洗水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不仅传来了流水声,还传来徐征特有的歌声,“我爱洗澡,啦啦啦啦……”

  柳青青冷不丁愣了。方骐则拿出一副无奈加郁闷的样。

  他说,“妹妹,当哥的明白你的心意,但你知道么?跟这种怪人生活在一起,是多么痛的领悟!”

  柳青青并没进屋,她这就跟方骐晚安道别。想想也是,徐征洗完澡随时会出来,按照方骐的话说,这个老怪,还不怎么爱用浴袍……

  接下来这三天,柳青青三人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白天他们在巡安队的那个会议室度过,晚上他们匆匆回来,休息和补充体力。

  王金强那些手下原本都没松懈,一直处在随时待命出警的状态,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都打心里犯起嘀咕。他们看向徐征三人的目光,也多多少少有些形容不出的变化。

  柳青青都明白,她打心里也有点小郁闷。她心说,这都几天了,主犯竟然还没动静,如果他真的洗心革面了,我们这些人岂不会一直做无用功?

  但徐征一直很淡定。每天来到会议室,他要么顶替别人,盯着屏幕看上几个钟头,要么就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手机,聊着;柳青青突然有个感触,想当一名领导,除了能力强以外,心理素质果然也要够硬。

  这样又到了第四天的早晨五点半。柳青青三人已经坐在会议室内,跟苏滨警方一起继续监控着。

  柳青青盯着屏幕,她本来有点没睡醒,脑子有些沉,但她想了个笨招。她打心里默默哼着歌,借此给自己提神。

  挨着她的是一名文职女警。原本这女警默默的吃着早餐呢,突然间,她嚼东西的嘴停住了。

  她又问身旁的同伴,“你看看我这里,算异常么?”

  她同伴扭头看了看。同伴摇头说,“这叫异常?你这几天盯屏幕盯的,脑子傻了吧?”

  这女警偷偷瞥了徐征一眼,又对同伴一耸肩,笑一笑。

  这时的徐征,正躲在一个角落里。他捧着一杯奶茶,叼着吸管,无聊之下,正瞎玩呢。

  其实柳青青也听到了这俩人的谈话,而且这苏滨女警,摆明了不想跟柳青青交谈什么,或许多多少少跟情绪有关。

  但柳青青不管这些,她主动看着这个文职女警的屏幕。

  有一个小画面中,监控的营业网点的门前,多了一个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堆易拉罐。

  柳青青脑袋里嗡了一声。她指着这一兜子易拉罐,反问,“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文职女警拿出一副你怎么这个大惊小怪的样子。她回答,“刚刚有一辆摩托车经过,从上面掉下来的!没什么……”

  没等这女警说完,柳青青立刻对徐征和方骐喊道,“有情况!”

  这哥俩简直跟箭一样,嗖的一下窜了过来。

  这文职女警用鄙视的目光,又偷偷看了看柳青青。她和她同伴,又都跟徐征强调,“长官,误报!没有……”

  徐征根本不给这俩人说话的机会。他反倒还拿出很急的样子。

  他命令,“立刻回放!”

  这女警的心情有些复杂,但手头没耽误。随着噼里啪啦一顿键盘,屏幕上又出现了刚刚的录像。

  一个黑色摩托,从画面里出现,而且在经过营业网点的门口时,这一袋易拉罐,看似不经意的掉了下来。

  徐征眼疾手快,立刻按下暂停键。

  他跟方骐互相看着。

  徐征先说,“鹰王摩托,但原本这车是白色的,现在变成黑款了……这小子应该在车身上用了贴膜。”

  方骐点头赞同,他又补充,“这人身高也就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体态中等,骑摩托时,身体稍微往右偏,很可能有伤,要么是腿,要么是腰或者屁股,导致他不得不用这种姿势。”

  柳青青盯着画面,她还情不自禁的捏了下手。

  她回想起那一晚了,主犯坐在树上,喝着血,晃悠着腿。

  柳青青强调,“是他!绝对是他!只是他今天没戴头罩,反倒戴了一个黑色头盔。”

  文职女警和同伴都严肃起来。

  突然间,徐征喂了一声。他指着这个头盔,“它……”

  徐征跟方骐还互相看了看。

  方骐欲言又止,还流露一副拿不准的表情。

  柳青青怀疑,这头盔有什么讲究。她正要追问,徐征却对大家做了个嘘的动作。

  徐征拿出手机,立刻拨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王金强,还在家里睡觉。倒不是说他偷懒。王金强毕竟是巡安队的队长,每天工作也不少,就说昨晚,他加班很晚才回家。

  但这次的电话并没耽误事,很快就接通了。

  王金强拿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语气,先喂了一声。

  徐征:“主犯出现,桂阳营业网点门前出现可疑物,怀疑是遥控炸弹,主犯骑一辆黑色摩托,三分钟前沿着桂阳路往北离开。你立刻组织人手,对其进行围捕。”

  电话那头突然很静。随后听筒里传来啪啪两声响。

  柳青青隔远都听的清清楚楚,这是扇嘴巴的声音。估计王金强想让自己立刻变得清醒,竟用了这种自虐的法子。

  王金强跟徐征又简单沟通几句,这俩人结束通话。

  会议室的其他人,尤其是苏滨的四个警察,都盯着徐征。

  徐征拿出一副极其郁闷的样子。他打手势说,“还愣什么?赶紧去该去的地方,调取相关监控,看主犯现在骑摩托到哪了?”

  噼里啪啦……会议室内出现了杂乱的脚步声,这四个苏滨警察,全冲了出去。

  这么一来,会议室内只剩柳青青三人了。

  柳青青一时间有些头大。她指着那个还被定格的画面,“这一兜子易拉罐怎么办?”

  徐征沉着脸补充,“那主犯逃了,但保不准还有同伙埋伏在周围,此刻他正拿着遥控器,等着押运车的出现呢。”

  随后徐征突然有些抓狂的念叨句,“该死的!这一兜子易拉罐,不像传统炸药,难道又是黄泥炸弹?”

  柳青青和方骐也都沉下脸。柳青青心头还为之一紧。她心说,徐怪怪不是已经想法子把原料都掐断了么?主犯怎么做到的?

  方骐想的是另一个方面,他犹豫一会儿,接话说,“那个输钱货估计还没起呢,但还他娘睡什么懒觉,赶紧让他想法子弄条警犬过来,把这一袋子可疑物叼走!”

  柳青青暗赞一句,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宁可牺牲一头警犬,也要保证没有人员伤亡。

  柳青青和方骐看着徐征,等他再打电话。

  但徐征想了想后,摇头把方骐否了。他说,“你们没感觉出来?苏滨国警员能力没那么强么?这里的警犬,谁知道会不会掉链子,它叼着这一袋子可疑物,真要是突然犯迷糊,带着它冲回到警察身边去,后果反倒严重!”

  柳青青拧起眉头。方骐吐槽,“那怎么办?”

  徐征念叨一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幸好我事先留了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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