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新娘的骤然怪责,沈大竟然无言以对。【】
新娘松开洪爷,比起洪爷,所谓的兄长才是害惨他们夫妻的罪魁祸首。
“沈氏是百年世家,父亲生前的时候就曾明言,不许家中子弟与帮派中人有任何牵扯。你利欲熏心,不听劝阻,交结三教九流,处处与人明争暗斗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连我们干干净净的婚礼也拿来利用,你可是害苦了我们。你这样子做兄长,如何对得起知重!如何对得起父亲在天之灵!”
新娘子言辞锋利,字字戳心,沈大又深知弟妹的泼辣厉害,因此忍她责骂,不在人前争辩,命人将她送回房中。
新娘子被强行送走,沈大代她向洪爷致歉,请洪爷原谅小孩子口无遮拦。
洪爷以大局为重,自然表示无妨,又上前对警察署长说:“请林署长严肃办案,查出今日之事是何人指使,洪某必当重谢。”
林署长连连称是。
洪爷交代完,便留下程易,与众人做辞,由手下送回治伤。
林署长从底层爬至今日高位,其中多亏洪爷暗中助他,因此明里暗里都对洪爷格外敬重。
先时林署长已抓住几个凶手,此刻洪爷再发话,林署长即刻向沈家索要来今日的宾客名单请柬,命人按此查对沈家的来宾,以防有漏网之鱼混在人群之中走脱。
好在枪声发出之后,沈家就命人封锁各处通道,将宾客们安置在一处。后来林署长带人过来,将沈家围住之后,就更无人能够轻易离去。
宾客们一概被带到礼堂之外,由警察们按照请柬与名单进行核对。半个小时之后,就揪出十几条漏网之鱼。
十几个人都是杀手,自是不可能。
名单与请柬上没有名字的人,大多是有名字的宾客所带来的亲眷。
林署长又命有名字的宾客将亲眷一一认领回去。
这下就仅剩下两条漏网之鱼。
小离是鱼中之一。
她望着人群中的孙先生,孙先生避在人后,左观右望,目光就是不肯与她相对。
孙意思意思再明确不过,那就是不肯出来认领她。
孙先生此般态度,应该是对她产生怀疑,大概她直接走到他身边,他也会咬死说不认得他,而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孙先生认得自己。
在场之人,会咬死说不认得她者,除那位孙先生,还有十一哥。
小离不知道另一条漏网之鱼是否被冤枉,但她自己绝对是被冤枉。
当下的形式十分危险,偷抢拐骗的罪小离不怕,在牢房里混几个月也就是了,但她却当不起杀人的罪过。
杀人偿命,她年纪轻轻可不想这么早死。
她将目光投向程易,投向那个不愿认得她的程易,他是她最后的希望。
到这般地步,他还是不肯认她吗?
他肯说一句话,她就不必卷入这场是非的漩涡。
程易果然就说了一句话。
“你过来。”
小离死里逃生,程易简单一句话,代表她是他带进沈家的人。
林署长见是程易说话,并不多问,而沈大方才已见过小离,更不怀疑。
小离暗暗松下一口气,走过去,站到程易身后。
她现在倒感激那位孙先生,若非孙先生明哲保身,十一哥也不知几时才肯认她。
她低着头,抿嘴一笑,她就知道他一定不忍心抛下自己,他只是因为从前的事情,气的厉害而已。
一场惊险无声无息滑过,刘署长将行凶之人全部带走,宾客们也纷纷散场。
小离随程易离开沈家。
汽车驶向远方,两人默默无言。
小离不住地在内心思索该如何开口,几分钟的时间,她至少设计出十几个开场的方式。
比如今天天气很热,可以借天气原因问他热不热;比如他们分别两年,可以问他两年来的经历。
可她自己偏偏不争气,汽车开了好长一段距离出去,她也没利用起一个开场方式。
罢了,车上现在有第三人,等停车之后,再找个没有外人的清静地方,慢慢解释清楚吧。
小离心里想的圆满,但是汽车开过繁华地段,程易突然对司机喊停,继而不容置喙地说:“你下车。”
小离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句冷冰冰的“你下车”,同那句冷冰冰的“你过来”一样,都是对她而言。
为什么?
他方才还救她,怎么片刻之后就要赶她下车?
他难道就不想好好谈一下吗?
程易逼视着她疑惑的目光。
“方才救你是还你那一枪,现在两不相欠,你走吧。”
小离勉强笑了笑,她觉得她的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
“我开枪救的并不是你,你没有欠我。”
“我师父欠你的,就等于是我欠你的。”
她不肯放弃,竭力挣扎着。
“就算我不情急开枪,洪爷也未必不能躲开,所以还是我欠着你。”
“少烦我!”程易恶狠狠。
小离向后一仰,骤然而来的恶狠狠吓得小离发抖,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十一哥,她再也挤不出一丝笑容。
难道她真的认错人吗?
为什么两年的时间会将一个人完全变掉。
从前的十一哥,照顾她、呵护她、给予她的温暖无穷无尽,纵然她做错事情,他忍无可忍教训她、责罚她,也不至高声。至于像今次这般,令她胆战心惊,那更是绝无仅有。
她胆怯的连十一哥都不敢喊一声,低眉顺眼地表示:“我无处可去。”
程易的语气冷冽到极点。
“你无处可去不代表我是你的去处。”
小离内心崩溃,再也等不及慢慢解释,管他有没有第三人,都情急地喊道:“十一哥,我当初绝对不是故意指证你。”
她不提还好,一旦提起,程易心中简直恨毒,这一次他连看都不想再看她。
“你的所作所为是你自己的事情,不必向我解释。”
小离见他态度决然,绝非一日可以回转。未免继续惹到他,也唯有先行避开,过后再图它法。
她推开车门,酷热的阳光照进车内,刺目的阳光下,程易整个人冷若冰雕。
她回头望他,态度也格外坚定。
“你不想见到我,我可以走,但是我不会放弃。”
车门关上的下一秒,汽车绝尘而去,程易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或者听到了,也当作垃圾一般丢至脑后。
汽车一路开到洪公馆,程易先去探望受伤的洪爷。
洪爷手臂上的子弹已经取出,此时正躺在床上休养。
他见程易过来,命人给他看座,问他:“在沈家闹事的人都抓到了吗?”
程易回答:“一概被林署长带回警局。”
洪爷“哼”了一声:“带回去又有什么用处,关一关,罚一罚,问出来是谁人指使,又能将他怎样?自从康复生死后,整个永州反而更加混乱。”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永州迟早有此一乱,赶晚不如赶早。”
“你说的对,赶晚不如赶早。再大的狂风暴雨,也有太阳升起的那一日,如今就看谁升的起来做太阳,照耀这东南一方。”
程易心里有句话从未对对洪爷说起过,那就是他迟早会做那一轮升起太阳。
前面猛虎挡道,洪爷一生求稳,并没有将太阳往自己这一派想,更没想到程易早在多年之前,就有问鼎高位的野心。
洪爷咳嗽几声:“沈家喜堂变血堂,不必多言,你我也知道是哪一个做下的好事。老爷子近来偏重于我,老秦就处处与我做对。他不好直接向我下手,就剑走偏锋去动沈家,想断绝咱们与沈家生意上的往来。”
这也正是程易所担忧。
“今日的事情有一就有二,秦爷手下尽是些亡命之徒,沈永成迫于压力确有可能萌生退意。”
洪爷皱着眉,也是担忧。
程易又道:“咱们既决心建实业,就少不得打进沈会长的圈子,与实业界的众人合作。今日沈家的事情,是一个开端,倘若不给沈家一个交代,其余人由人及己,起兔死狐悲之感,日后就再无人敢与咱们合作。”
洪爷对于这个交代,颇有几分为难。
“如此一来,岂不势必要与老秦撕破脸面。”
“师父与秦爷撕破脸并没有多少好处。”
“然而除了撕破脸面,别无它法。”
程易笑了笑:“还有。”
“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老爷子。”
洪爷恍若醍醐灌顶。
“你说的不错,我一向私了惯了,竟将老爷子忘记。”
程易知道师父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老爷子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自家人内斗,老爷子的原则永远是谁内斗就打谁,那么师父何不如直接将此次事件摆在老爷子面前,由他老人家处置。”
洪爷一桩心事放下,脸上的肌肉也轻松起来。
“就请老爷子出面,纵然是猛虎,也须得挨顿重打。说不定老爷子发怒心,还要拿他做个标杆,以示众人。”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