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挣开眼睛,他的脸就在她面前,手心还托着她半张脸。【】
她笑了笑,实在困的厉害,又闭上眼睛。
他不依不饶地喊她,她突然记挂着什么事似的欠起身,喃喃道:“汤要溢出来了,十一哥,别忘记熄火。”
她稍微一动就牵扯到后背,可就算是针扎的疼痛,也没将她疼醒。
她重新跌在沙发上,程易不知她梦见什么,也不知她为什么说别忘记熄火,但他依然附和她说:“都熄火了,你起来吃药,好不好?”
她勉强又睁开眼睛,他将一粒冰冰凉凉的药丸塞进她的嘴巴里,拿水喂她吃下。
吃了药,她还是沉睡,喊也喊不醒。
沉睡之中,梦是接连不断的。
她梦到十一哥从遥远的地方回到永州,回到她的身边。
他用冰凉的剪刀剪开她后背的衣服,替她处理伤口,轻柔地为她上药。
她心中喜悦万分,她盼望的心都快枯灰,他终于回来。
她听到十一哥说:“鞭子虽然打在你的身上,却十倍百倍地打在我身上。”
她确定眼前的十一哥是从前的十一哥,因为今时今日的他,绝不可能有这般的心迹。
他既不心疼她,也不理解她,否则他也不至于打她。
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从前的十一哥,生怕他又丢下她一个人,走的无踪无影。
这次,哪怕要走,也要带她走。
被抓住的十一哥说自己心里有个秘密,但是哪怕至他死的那一日,他也绝对不会告诉她,否则她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背叛。
她心里疑惑不解,是什么秘密如此严重,竟然至死都不能告诉她?
除了疑惑秘密,她更疑惑起眼前人。
为什么从前的十一哥也会提背叛的事情,他到底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她都糊涂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想要努力辨清,以失败告终。
她没有冲破梦境的屏障,挣扎一番,整个人反而越睡越沉,连十一哥的声音也不再听到。
梦境之外,程易守在她的身边,她要辨认的人,正是今日打她的人。
程易知道自己打伤她的心。
当初他痛下决心不再见她,就是因为他清楚即使重逢,也难以重返从前,他们之间毕竟有过不能触及的过去。
可她偏偏千方百计出现在他面前,令他无能为力,心不由己,再也没有办法放手。
或许小离累了,或许小离想离开,但是她已然坠着他沦陷,他如何还能放她离去?
他有时候想,也许是他平生恶事做的太多,老天派小离来惩罚她,所以自己才会一次次对她鬼迷心窍。
天快亮的时候,程易被她一连声的“救命”喊醒。
她紧闭双眼,表情痛苦,仿佛在梦中遇到紧急的状况。
他拍她的脸,不停地唤她:“小离,小离,醒一醒。”
她醒过来,他替她擦拭额上的汗水,问她:“怎么了?梦到什么?”
小离呆呆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他以为小离怪怨他,所以才不愿说话,然而小离仍在梦中。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
“我就知道是梦,梦里我才能重新见到你。”
是梦也好,借着梦做掩护,他才可以没有任何顾忌。
程易替她拢起散落的头发。
小离凝视着他,眼神仿佛是哀伤:“十一哥,我们回石狮岛吧。”
程易道:“好,我们回石狮岛。”
她良久的心愿在梦中达成,满腹的委屈也涌上心头。
“你为什么要打我?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你打我,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再也不喜欢我?”
“没有。”
打她,程易心里比谁都不好过。
小离虚软地伏在他膝盖上,痛哭出声:“你凭什么打我?你个骗子,你都不要我,你还凭什么管我?”
“你怎么一点也不懂,我打你是为保护你,我不能再放任你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有我在一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再过几年,等我们生儿育女,时间会让我们放下一切芥蒂。”
小离次日醒来时,窗外风雨已停。
她后背上了药,并且身上换了一件睡衣。
大概是她睡着的时候,乔乔和何妈帮她换的。
她还跟乔乔何妈确认,替她上药换衣的人正是她们。
果然梦就是梦,因为梦中太美好,醒来就格外失落,同站得高跌得惨是一个道理。
乔乔见她失落,小心翼翼地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小离一脸无所谓:“我会有什么事?我很好啊。”
她挣扎着爬起身,不用人帮忙,自己洗漱换衣,装作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盥洗室内,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前挨秦正飞的打,过后还不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没有那娇娇弱弱的臭毛病。
等她出来,乔乔和何妈还在她的房中,并且两双眼睛继续盯在她的身上。
“你们围着我做什么?你们没有事情做了吗?”
何妈与乔乔面面相觑,这次是何妈主动开口。
“小姐,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离嘴巴里发苦。
“不想吃东西。”
何妈道:“不吃东西可不行,一会儿还得吃药。”
小离有点过激:“吃什么药,我又没病。”
何妈不再多说,小离想了想,道:“那就帮我去买一斤五香杏仁,带壳的那种,我慢慢嗑着吃。”
小离见何妈不动,问她:“不方便吗?那就算了!”
何妈忙道:“方便,还有什么没有?”
“没有了,有的时候再告诉你。”
何妈是走人了,乔乔还没有走。
小离在房间内转一圈,乔乔也就跟着她转一圈。
“小姐,你在找什么?”
“等一等。”她又转了一会儿,最后从抽屉里搜出两颗骰子。
“乔乔,咱们两个赌一把吧。”
乔乔本来也是个爱玩的,见她摸出骰子,想着陪她打发打发时间也好。
因此急忙去关紧门,回来说:“赌一把可以,但是赌注是什么?”
小离忘了眼太阳高照的窗外。
“外面雨停了,赌我们两个今天去哪里玩。”
“还出去玩!”乔乔睁大眼睛,差点连“你不怕被打死”这一句都脱口而出。
乔乔好心告诉她。
“外面守着两个门神,其实是我走的掉,你走不掉。”
“那算了,不赌了,没意思。”
她坐回沙发里,在手心里拨弄着两颗骰子玩,不晓得这一次又有多久不能出门,更不晓得如何打发眼前的时光。
她拨弄了一会儿,自己也烦了,见乔乔还站在身边,就说:“你找本书给我看。”
乔乔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确定是要书,还是要梳头发的梳?”
小离道:“确定是要书,你这是什么表情。”
乔乔将惊讶的表情收起,难道打过一顿,人就彻底转性?
“那要什么书?”
“随便什么书,有字就可以。”
有字就可以催眠,睡着了就不烦闷了。
乔乔道:“前些日子乐山送来一本鲁滨逊漂流记,我想你一定不看,就没拿进来,眼下也就仅有那一本书。”
“那就看它了。”
姜南泽来探望小离的时候,听乔乔说她在外间看书。
他突然发现十一哥打她一顿,并不是全没好处。这才过一个晚上,悟空就变成唐僧,脱胎换骨了。
姜南泽进去的时候,翻一下她手中书的封面。
“你在看《鲁滨逊漂流记》?”
“对。”
小离因为昨日挨打是时候姜南泽也在,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就连头也没有抬,装作还在认真看书。
姜南泽在她侧面的沙发上坐下。
“你看到哪里了?”
“看到鲁滨逊几年没有面包吃,开垦出一片地,地里的麦种还被飞鸟叼走,然后他将鸟打死后挂起来示众。”
姜南泽看到桌上摆着一盘杏仁,不客气地自吃起来。
“看后有什么感想吗?”
“感觉挺可怜?”
“谁可怜?鸟?”
“当然是鲁滨逊,他要做的面包相当于我们的包子米饭,易地而处,如果我几年内没有碰过包子米饭,说不定都愤世嫉俗。看来一个人除非是死了,否则并没有什么苦受不下。他在岛上一待数年,病了没有人照顾,唯一能服用的药是烟叶,我想他肯定无数次地绝望过,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故土。但他最后还是被救出去,所以人即便在绝境中也不能断绝希望。”
“你看着玩玩就是了,怎么想这么多?”
小离勉强一笑:“也许有一天我也孤身一人流落荒岛,我多了解一点他的心情,到时候也可有备无患。”
“你这可是杞人忧天,一来你又不是个出海的水手,二来就算遇到危险,也会有人陪在你身边。你这样的心情,像极我一个念医校的朋友,读书时但凡学到一个病名,就先拿相应的症状往自己身上对,怀疑自己也患上此病。几年下来,凡是课本上出现的在他性别以内的病,他都得全了。”
小离情绪低落,他和她开玩笑,她也笑不出。
“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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