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从未想过太子会对他痛下杀手,即便是索额图再糊涂,也不可能挑唆太子谋杀亲兄弟,更何况他现在还寇着半个‘太子|党’的虚衔。【】%し虽然暗地里两人已经撕破嘴脸,可明面上仍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以免遭到皇父猜忌。
上辈子兄弟们明争暗斗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也没有明目张胆持剑相向,尽管各种陷害栽赃污蔑诽谤层出不穷,但他们仍然是有气度有涵养的皇子阿哥。
胤禛一度认为,太子二哥肯定跟他一样,芯子被人换了。
否则那般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怎会糊涂到这般田地。他轻轻一句话就能挑起太子的嫉妒之心,索额图三言两语就能打破他们坚固深厚的兄弟关系,皇父一个眼神就能让太子胡思乱想、自寻死路。
南下赈灾没去成,走到半路被刺客追杀,带着一身剑伤回到雍王府。
老八胤禩如愿以偿,随同于成龙去了霸州,继续他的‘笼络人心’大业。
王爷出行,身边伺候保护的人不在少数,又有新建的粘杆处暗卫随行,本不会这么容易让刺客得手。奈何对方人多势强,武艺高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若非将士们拼死保护,他恐怕早已葬身郊野了,尽管逃脱了追杀,可身上仍然挂了彩。
那些人的目的,不是劫财,而是置他于死地。
胤禛赤身端坐在凉榻上,让太医替他包扎伤口。李卫和苏全两人红着眼,面露忧色。四福晋淑娴早已哭花了眼,只盼着王爷身上的伤痛能转移到她身上来。
折腾好一阵,太医才起身,开了几副方子。
胤禛穿好上衣,拿了方子交给苏全,又柔声安慰了四福晋一会儿,拍了拍手背,安抚道:“别担心,只是些皮外伤,你先回房,收拾一下去宫里给额娘报个平安。”
四福晋擦了眼泪,点点头,向胤禛行了礼,便只身退下。
十三和十四两个听闻胤禛受了伤,扔下手中的作业,立即赶到雍郡王府,看到胤禛那缠满全身的白色纱布,小眉头紧皱在一起,澄澈干净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小十四想起上次他摔断胳膊,四哥忙着查找凶手,还每日每夜守着他,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此时安安分分呆在胤禛身边,端茶倒水,照顾哥哥。
胤禛眉眼带笑,胸中满满的像是什么东西要溢出来,揉着小十四光秃秃的额头,冷峻的脸上带着几分柔光。
十三较为年长,且聪慧过人,平日里跟胤禛最是亲密,对如今朝堂上的形势倒是瞧出了几分眉目。
从一旁搬来椅子,在榻前坐下,又给胤禛捏了捏被角,十三皱眉沉思,说道:“刚才我出宫的时候,听额娘说,太子二哥被皇父罚跪奉先殿去了,四哥,你这次受伤,是不是和太子有关?”
胤禛听闻,明显愣了一下,看着十三一脸关切又不忍责备,只严肃了表情,“你年纪还小,朝堂上的事少参合,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平日里多陪陪你额娘和妹妹,常去乾清宫给皇父尽孝,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十三若有所思点点头,朝胤禛调皮一笑:“那我便好生伺候四哥,以后若有人欺负我,四哥就替我出头。”
胤禛指着十三的鼻尖,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他当然明白十三这话是在表明立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感动,就算十三不表态,他也要护这两个弟弟一世周全。上辈子十三为他吃了这么多苦,如今哪舍得幼弟再去趟这趟浑水。
雍郡王爷南下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开始揣测幕后凶手,康熙未表其态,只派李德全送了一大批补品前往雍郡王府,对此事却是只字不提。众皇子猜不到康熙此举之意,言语举止更加谨慎起来。唯独太子胤礽,到秦楼楚馆搜罗了无数妖男艳女放置在毓庆宫,整日寻欢作乐,后被康熙拎到乾清宫一顿痛斥,又被罚跪奉先殿。
待康熙怒火有所消减,太子却提出要代替胤禛前去山东视察水患。
闭门休养了几日,伤势有所好转,勉强能够下地行走,胤禛叫来苏全,一番收拾,准备进宫面圣。
前脚刚跨出门槛,就看到永和宫管事太监朝这边走来。刘广先向胤禛打了千儿,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给胤禛。
“宫里可是出什么事了?”胤禛接过书信,边看边问。
刘广先摇摇头,恭敬道:“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奴才无权过问,娘娘只是担心四爷的身体,特地让奴才来瞧瞧。前几日娘娘做主将膳房总管陈启大人发放到西郊的庄上,还吩咐奴才转告四爷,若是府上的奴才伺候不够周全,不妨到庄子上暂住时日,那里闲适清净,也没人打扰,对四爷身体恢复大有好处。”
胤禛将看完的书信放进袖口,黑眸轻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额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回去。”
“请四爷保重身体,奴才就先行退下了。”刘广先弯腰行礼,刚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道了一句,“今儿一大早,娘娘就到万岁爷那里求了恩典,四爷需要静养,不用进宫请安了。”
胤禛伸手捂住胸口,唇角牵起一抹淡笑,感受到生母浓浓的关爱,心中窃喜如同三岁孩童。
他与刺客交过手,对方的招式套路极为熟悉,心存怀疑,事后派粘杆处暗卫仔细查探,方知乃皇宫大内侍卫所为。而能够调动大内侍卫的人,除了皇父,那就只剩下太子了。他与太子志不同道不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却始终想不明白,他曾经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让太子对他痛下杀手。
本意温水煮青蛙,慢炖慢熬,不动声色把太子拉下马。哪知道太子突然间发了这么大的神经,居然派人刺杀他!
若不是提早设了粘杆处暗中保护,恐怕他已成了刀下亡魂。
太子这么一闹,他还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了。
然而,在取缔二哥太子之位时,他最重视的,仍然是皇父对他的态度。他要的是名正言顺,要的是光明正大,还想要皇父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宠爱。
额娘来了信,告知他此时皇父的不明情绪,似乎有意包庇太子,更想把这事私下解决了,凭着皇父对太子二十多年的宠爱,他不能跟太子硬碰硬,也不能泄露半点对皇父的不满。
当天下午,胤禛便让苏全收拾行囊,带上侧福晋李瑾萱,并十来个伺候的家丁丫鬟,一同前往西郊的庄子,对外宣称养伤。
……
庄子上极为清净,胤禛难得放松下来,暂时抛弃琐事,忘却烦恼,享受大自然带来的片刻宁静。
用过晚膳,李瑾萱留在室内伺候胤禛更衣换药。扯开纱布,光滑结实的后背上凸显几道伤口,血肉向两旁翻开,中间淡红色的血液已经凝结成痂,纵横交叉分布在洁白的肌肤上,显得恐怖狰狞。李瑾萱忍不住红了眼眶,扶着胤禛在床上坐下,拿起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面。
“疼吗?”她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夫君的伤口。
胤禛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摇了摇头,“比征战噶尔丹的时候好多了,那次一把弩|箭直接穿透肩膀,骨头都露出来了。”
“妾身看着心里头就难受,您还有心思说笑。”
胤禛满不在乎地笑笑,“你可别哭出来了,这几日淑娴掉了一箩筐眼泪,弄得我跟罪人似得。”
李瑾萱娇嗔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伤口,再用纱布缠好,给胤禛穿上里衣,“时辰不早了,妾身伺候王爷休息吧。”
胤禛摆了摆手,拉着李瑾萱的手在床边坐下,烛光照在女子白皙柔嫩的脸庞,泛出淡淡红晕,清澈的眼眸似一潭秋水,米分唇半启,头颅微低,道不尽的风流婉转。
心里除了爱怜和疼惜,却是泛不起半点涟漪,他揽过佳人柔软的身躯,靠在他怀里,轻微一叹,“日后回到府上,帮寸淑娴打理下府上的事务,青宁也该到上学的年纪了,过些日子我给她找个启蒙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多费些心思照顾弘昀,让他健健康康长大。”
李瑾萱一愣,身体不由自主紧绷,握着胤禛的手微微出汗。
胤禛轻抚她的后背,并未责怪,语气中带着包容和怜惜,继续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淑娴把整个郡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我信赖她,尊重她,她也从未让我失望。我只盼着你们和睦相处,把几个孩子抚养成人,一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活。”
深宅后院,他见多了妻妾之争,受到伤害的总是孩子,上辈子弘晖和弘昀早夭,难保不定就是他后院那一群女人做的手脚。如今府上有名有份的只有淑娴和瑾萱两个人,他给淑娴更多的尊敬,给瑾萱相等的宠爱,只希望她们能明白自己的苦心。重生后,他在女色上,似乎完全失去了兴趣,甚至他能预料到,除了弘晖弘昀和青宁几个儿女,他将来不再会有其他的孩子降生。
那是一种恐惧却又满足,带着一丝莫名的窃喜,奇怪的心态。
胤禛看她低着头,时不时用手帕擦泪,柔声道:“你先回房歇息,让苏全在外间守着就行,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感受到夫君的疼惜,李瑾萱乖巧地点点头,朝胤禛福了福身,便退出了房间。
胤禛斜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渐渐来了睡意。
过了半响,房门突然被打开,胤禛从梦中惊醒,睁大眼睛看清来人,却感觉心脏猛然收缩,身体怔住,呆呆的不知作何反应。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