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骗局

  进入书房,关上房门,正想得出神,却见一个黑衣侍卫从屋檐落下:“主子,我们的人被发现了,十几个兄弟受了伤,还有两个下落不明。。しw0。”

  胤禛一惊,紧蹙双眉,问道:“在什么地方?”

  “香河县,属下们按照统领的指令监视索额图的兵工厂,可昨天叛军队伍突然收编了十来个新兵。就在我们追查他们身份的时候,被对方发现了。”黑衣侍卫平静的声音陈述道,“统领推断,应该属于另一个侦探组织,只是还无法查出对方什么来历。”

  胤禛表情沉重,思绪飞快运转,对方来历必定不简单!

  前几日老大刚刚向皇父揭露了太子和索额图的谋反计划,今天就有人前去查访,恰好这时候又传出皇父病重的消息,这未免也太巧合了。而且他创建的粘杆处,向来擅长隐蔽,收集全国各地的情报,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会轻易被人发现。他并不认为其他兄弟有能力建设一个比粘杆处更强大的情报组织。

  “通知各个分队,暂停一切行动,先摸清对方的底细,今晚让清风来见我。”

  黑衣侍卫应了声‘是’,便纵身一跃,消失在胤禛的书房。而胤禛所说的清风,和黑衣侍卫口中的统领,则是同一个人。

  胤禛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若真是皇父的人……

  可在前世,并不存在其他暗卫机构,后来他登基为皇,也没见过所谓的康熙影卫,粘杆处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胤禛紧抿双唇,神情凝重,难道是他忽视了什么?

  容不得他多想,如果真的存在一个比粘杆处更为隐蔽的情报组织,那他这些年的计划岂不是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的父亲——康熙皇帝。

  是夜,胤禛一番乔装,扮作江湖剑客的模样,来到城西的一家酒楼,这是粘杆处在京城的据点。

  为了保持隐蔽性,粘杆处并没有固定的落脚点,其成员常常以社会各阶层人士混迹于人群之中,他们除了是粘杆处侍卫以外,还拥有第二个终身职业,或宫女太监,或商人杂工,或平民乞丐,通常能在上级下达命令后,第一时间获得相关情报。

  但也有力所不及的地方,比如康熙的乾清宫,以及这次在香河县的暴露。

  粘杆处的统领名号清风,是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人,除非遇到特殊的紧急状况,否则是不会与胤禛直接会面。

  这次任务失败,实属意料之外,然而对方个个身怀绝技,武艺甚至超越了粘杆处最精锐的侍卫。好在粘杆处常年在暗中运作,灵活性和隐秘性居于上乘,才得以逃脱,但结果仍然有十几个侍卫受了伤,还有两个下落不明,想来是已遭遇不测了。

  “可否继续在香河县监视?”

  胤禛摆手,沉声道:“先追查那些人的来历,不要打草惊蛇,我怀疑是万岁爷的人。”

  清风皱眉,若真是皇上的人,那就不好办了,毕竟他们对这群人一无所知,而且很难确定,他们在以前的任务行动时,有没有被监视。

  “我要粘杆处在一夜之间消失,在查清对方身份之前,销毁所有的联系据点。”

  清风点头称‘是’,又谈起今日刚探到的消息,道:“太子和索额图不日后就会动手,去年太子从山东回京后,大队人马混入难民之中,北上进了京。如今索额图已将这些人暗中整编,潜伏在北京城内,以便到时候与香河县的叛军衔接。”

  胤禛道:“先不管,把消息透露给三王爷和八贝勒,他们会想办法阻止太子。”

  两人简单谈了几句,胤禛便起身,带着斗笠,离开酒楼。他需要前去畅春园探望康熙,顺便查探虚实。

  ……

  听到侍卫通传,说是雍郡王爷求见,李德全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作为康熙的心腹,多少能揣测到康熙的心思。这几个月来,哪是万岁爷冷落四王爷,分明是四王爷疏远了万岁爷,惹得万岁爷满腔怨气,连累他也成天饱受万岁爷的哀怨荼毒。

  亲自出门迎接,见胤禛只带了苏全一人,李德全笑道:“四爷您总算来了。”

  胤禛惊愕:“皇父有事传召我?”

  李德全愣了一下,自觉失言,没承认也没否认,道:“万岁爷龙体欠佳,虽有直郡王爷和两位小阿哥近身照顾,却不见有好转。这都好几天了,宫里的主子和阿哥们也没一句安慰话传来,万岁爷心里不好受。”

  胤禛微微皱眉,不再多说,加快了步伐,由李德全引着直接朝康熙的起居室走去。

  行至起居室门前,李德全便退下了。胤禛顿足,犹豫了半响,才推开房门,轻步走了进去。他与皇父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好好说话了,此时贸然前来,会不会引起皇父的猜忌?

  父子俩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说不在乎那是假。重生后,他努力培养和皇父之间的感情,虽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冲着皇位去的,可时间久了,感受着皇父的疼爱和关怀,又哪有无动于衷之理。只是,去沿海之前那段时间,皇父毫无征兆毫无理由的冷落,确是让他伤了心。

  他本是心思敏感细腻之人,前世寡亲缘情缘,让他不敢太过奢望那份真挚独有的感情,一旦受了伤,内心深处便条件反射筑起一道防线,拒绝对方,也欺骗自己。

  所以,即便后来康熙有心与他和好,他也不冷不热,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胤禛绝不会承认赌气的成分居多,为君者,最是薄情寡义喜怒难定,与其后来被权势争斗伤得彻底,倒不如一开始就冷冷淡淡的好。

  但以他对皇位的执着,又不得不在康熙面前刷好感度。

  进入房间,撩开帘子,中间隔着一道屏风,有几个小太监在一旁伺候着。胤禛向康熙请安,随即便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嗽声。

  胤禛心里一紧,连忙走到康熙的床前,轻拍康熙的后背,助他呼吸。

  半响,康熙才恢复过来,胤禛从桌上倒了杯热水,递给康熙喝了,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皇父感觉怎么样?儿臣叫太医来瞧瞧。”

  康熙用手帕擦拭唇边的水迹,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胤禛走到门口,吩咐一旁的小太监:“你去准备热水和毛巾。”说完又行至外间,添了几盆暖碳在康熙的卧室,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进入房间。

  片刻,就见小太监端着热水折回来。胤禛打湿毛巾,替康熙擦拭双手,然后敷在康熙的额头上。

  出自本能的一连串动作,细致,熟练,不觉得有丝毫别扭和怪异,习惯被照顾的四阿哥不知在什么时候学会了照顾别人。

  确保康熙处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后,胤禛才想起今日来畅春园的目的,暗自皱眉,刚才还在门外考虑怎样面对皇父,自然而然地消除父子俩的隔阂,又不会被皇父猜忌,这倒好,一进屋子这双手双脚就似乎不受控制一样,跑前跑后忙来忙去。

  忙到两人都安静下来,胤禛一抬头,便看见康熙那双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皇父……”

  康熙面上带笑,打断胤禛的话:“好了,朕知你向来性子倔,脸皮薄,嘴上说生气,其实打心底还是在意朕这个父亲的。前些日子对朕不理不睬,冒犯君威,朕就不计较了。”

  “儿臣……”

  “你来了正好,咱们父子俩好久没一起赏花观棋了,南苑那边兰花开了,你陪朕一同前去欣赏。”康熙说着掀开被褥,下了床。

  “我……”

  康熙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自己穿了衣,行至门口,喊了一声‘李德全’,又转头对胤禛道:“来,把斗篷披上,虽说立了春,但这天气还是冷得很,遮得严实点儿,以免惹了风寒。”

  胤禛惊得目瞪口呆,这般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皇父,哪里像是久病不愈?

  半响,见李德全手里提着两个小暖炉走进来,递给康熙和胤禛,一人一个,又伺候两人洗了脸,好一番折腾,才恭敬地退到一旁,给主子们让路。

  整个过程,胤禛一直处于惊讶呆愣的状态,任由得康熙在他身上摆弄,末了还在腰间系上一块精致透明的玉佩。

  “皇父……”胤禛喃喃出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康熙执起胤禛的手,出了门。李德全紧随而至。

  胤禛暗恼一时大意栽了跟头,皇父为君多年,老谋深算,便是他两世为人,也不是皇父的对手,早该想到这场病不简单,如今进了这园子,想要出去怕是不容易了。

  不过,照此看来,在香河县发现粘杆处踪迹的,十有**是皇父的人……

  心下一沉,不知他这些年的计划,皇父知晓了多少。

  ……

  迫于康熙的强势和无奈,胤禛住进了畅春园,与之欢喜的还有十三十四。老大胤褆终于松了口气,领了康熙的密旨,带着精锐部队埋伏在畅春园周围。

  畅春园里,平静温馨,还带着一丝寓意不明的欢乐。

  畅春园外,传言:万岁爷重病缠身,太医们束手无策,连雍郡王也前去侍疾,还有直郡王和另外两位阿哥,想来万岁爷已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消息传到胤祉和胤禩手中的同时,却得到另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太子殿下要谋反。

  胤祉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是好!询问胤禩的意见:“咱们是去畅春园给皇父请安,还是留在紫禁城阻止太子谋反?”

  老八的铁杆儿米分丝老九胤禟在一旁插话:“若到时候皇父当真在畅春园驾崩,岂不是让大哥和老四捷足先登,若是传位诏书留给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对咱们都不利。”

  “但若让太子攻陷紫禁城,到时候入住乾清宫,即便是皇父的传位诏书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太子只是被关,没有被废,如果皇父不幸病逝畅春园,太子继位那就是名正言顺了,根本用不着起兵谋反。”胤禩缓缓分析道。

  胤禟道:“还是先揭发太子,太后和众位娘娘都还在紫禁城,太子这时候逼宫,那便是大逆不道,丧德丧志。咱们阻拦太子,是为了保护太后和娘娘们,清君侧。”

  胤禩一锤定音:“就这么办。”沉思片刻,又道,“三哥,你去通知九门提督大人,做好四九城的防范。九弟,你去联系兵部尚书,还有,将消息传送给各旗旗主。皇父虽然病重,但未召见总理大臣和朝廷要员,说明一时半会儿没有大碍,我们要替皇父保护紫禁城,还有宫里的太后和娘娘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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