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被胤禛关在门外,不知如何是好。【】
胤禛紧闭房门,整个身子靠在门板上,脑子里浑浑噩噩一片混乱,清风强而有力的敲门声震得他心跳加速,目光涣散没有焦距,呆愣愣的仿若木偶。
“胤禛你开门,听我解释……”
焦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胤禛置若罔闻。
“胤禛……”
一声又一声,胤禛恍若在梦中,这扇门外面的人,究竟是清风,还是皇父?
清风心下忧虑,生怕胤禛在屋里有个好歹,喊了许久也不见胤禛有何动静,不由得掌心运力,强势而霸道地推开房门。
胤禛的身体一颤,忙用力抵住房门,声音也在发抖:“别……你别进来……”
清风眉头一皱,他不喜欢胤禛这般排斥抗拒,可若强制将房门打开,只怕会惹得胤禛更不高兴。清风微微一声叹息,收了功力,就这般静静地站在门外,凝神注意房里的动静。
胤禛拼命地去找能够证明清风是皇父的证据。
翻开御案上的奏折,这是他前几日病重,清风和十三代阅的。字迹是他的,批语也是他的风格,连他句末用上标点的习惯都是一模一样。皇父怎么可能对他如此了解?
香笼里还残剩昨日燃尽的安眠香灰烬,仿佛还看见清风打横抱着他上床的情形。
那一碗香甜的莲子羹,细致入微的关怀和疼爱,如普通宫人一样,替他铺床更衣,为他添茶倒水,还那般温柔地一勺一勺喂他进食。
他的皇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啊,怎么可能会做这些宫人的活计?
白日里,他还对清风吼做奴才,任由苏全冷嘲热讽,被侍卫踢了一脚跪在他面前,这一个多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清风真的是皇父,怎么甘心忍受这些折辱?
不是皇父,不可能是皇父,他决不会把皇父当做奴才一般使唤……
胤禛一夜未眠。打开房门,只见清风蹲坐在地上,靠在门边,垂着脑袋,闭着眼睛睡觉。脚下一顿,心脏的位置微微抽痛,狠心地转过身,落荒而逃。
那只是清风,皇父已经驾崩了,是被他给害死的,悖论之情,必遭天谴。
只身一人来到景仁宫,皇后淑娴刚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猛然见到胤禛吓了一跳。
“皇上怎的这么早过来了?也不让人伺候着。”
胤禛愣了愣,这才想起西暖阁的宫人太监都被清风点了穴,连苏全也没能幸免,勉强笑道:“是朕打扰了你休息。”
说话间,已有宫女端来热水。
淑娴随意披了件外套,走到胤禛跟前,温和道:“臣妾伺候皇上洗漱。”
胤禛点头道:“待会儿朕与你一同用膳,时辰还早,把晖儿也叫过来。去慈宁宫请安后先别急着回来,朕下朝后也要去给皇额娘请安,你等着朕。”
淑娴受宠若惊,抬头仔细瞧了瞧胤禛的脸色,心底打鼓,试探道:“前几日听皇上病重,乾清宫把守得严,臣妾和妹妹们想来看望皇上,却不得入内。也不知现今皇上的龙体如何?可还需太医过来诊治?若是大好了,也该开一些滋补的药膳好好调理。”
“无碍。”胤禛摇头道,“你把晖儿的随用物品收拾一下,朕早朝后便派人来接他到乾清宫。”
“皇上的意思是?”
胤禛道:“朕听邬先生说,晖儿这孩子天资聪明,朕有心培养,日后便同朕住在乾清宫,由朕亲自教导。你将晖儿身边伺候的人好好儿挑一下,派几个机灵老实的。”
淑娴大喜,忙应下:“臣妾遵旨。”
夫妻俩洗漱完毕,宫人传了早膳。小弘晖也被奶嬷嬷带了进来,他许久没见到胤禛,此刻欢喜不已。一家三口和乐乐用了膳,弘晖与父母行了礼,带着几个哈哈珠子去了无逸斋。淑娴忙着给弘晖收拾东西,等会儿去慈宁宫请安。胤禛又叮嘱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前往太和殿,还特意绕过乾清宫的方向。
“皇上一早去了景仁宫,用完早膳便去了太和殿上朝,之后到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接着同皇后娘娘一起回了景仁宫。皇上吩咐了,今日内阁的折子统统送到景仁宫,若有重大事情,暂且交由十三贝勒处理。属下在景仁宫管事太监那里打听到,皇上大病初愈,皇后娘娘温柔体贴,皇上需得皇后娘娘细心照顾,这几日皇上可能都会在景仁宫歇息。”
清风铁青着一张脸,听着下属一字一句禀报胤禛的作息,只觉心中有熊熊怒火燃烧,额头上因愤怒而冒出条条青筋,咬牙道:“还有呢?”
那侍卫被吓得心肝一抖:“还有就是皇上决定将大阿哥接到乾清宫亲自教养。”
啪
清风终是忍不住,气得摔掉手里的茶盏,一声冷哼,随即派人在太和殿通往景仁宫的路上堵胤禛。奈何每次都被胤禛轻易躲开,最后直接下令,窥视帝踪者,关入刑部大牢。众粘杆处侍卫只得听从皇命,不得已向清风诉苦。
弘晖被安排在西暖阁旁边的滟涟殿,与胤禛同吃同住。
下学后,弘晖直接去了乾清宫,迫不及待想要见识自己的新寝殿。一间卧室,三间厢房,配有单独的小院,书房,厨房,一应俱全,还有练习骑射的平坦场地。哈哈珠子四人,贴身宫女六人,贴身太监六人,粗使嬷嬷六人,小宫女十二人,打扫的太监十二人。
最重要的,是与西暖阁相邻,他每日都能见到阿玛。
以前,乾清宫只有一个半主人。万岁爷一个,清风侍卫算半个。
而现在,乾清宫两个主人,一个是主子爷,一个是小主子,清风侍卫被万岁爷弄到慎刑司打了一顿板子后,失宠了。
“清风,教我功夫。”弘晖拿着桃木剑,兴冲冲地跑到清风跟前,仰着小脑袋一脸崇拜,眼神真挚诚恳。
清风放下手中的折子,皱眉道:“你皇父还要在景仁宫待几天?”
“啊?”弘晖眨了眨眼,茫然道:“额娘说阿玛的病刚好,要好生调养。你放心,我额娘温柔又体贴,一定会好好照顾阿玛的。”
清风周身的气压降低了几分,可看着弘晖那张与胤禛八分相似的小脸又发不出火。
弘晖以为清风是担心胤禛的病情,颇为贴心地说道:“乾清宫一个像样的宫女都没有,全都是三大五粗的太监,哪能将阿玛照顾周到。清风你别担心,我以前生病的时候,额娘宫里伺候的宫女可温柔了。”
不理会清风的冷脸,弘晖拉着清风的胳膊将人拽起来,兴奋道:“清风你功夫真好,那日我见了你练武,喜欢得不得了,你快教我几招。”
清风压下心中的不耐,不情不愿站起身来,任由着弘晖把他拉到教练场。
胤禛这几日只觉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也不知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除了每日早朝,就一直待在景仁宫哪里也不去。淑娴看着心忧,旁敲侧问了好几次,都被胤禛以精神不济给掩饰过去。重生夺舍这档子事,哪能是轻易跟别人说的。
下了朝,如同往常一样,胤禛从太和殿侧门出去,不期然的,一眼就看到了清风安排在各个路口拦截他的侍卫。
“主子,您与风统领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清云清木跟在胤禛身后,将这些日子胤禛的反应看在眼里,若说以前主子纵容清风,不过是看在对方劳苦功高又失了记忆,当成是宠幸的下属罢了。可现在,一个躲一个找,分明是闹了别扭,且主子身为皇帝,居然被下属追得每日藏在景仁宫不出门。
胤禛的神情恍惚了一下,眼神有些迷离,远远的就看到清风着一身青褐色长袍走来。
清木也看不下去了,劝道:“风统领对主子忠心耿耿,即便是偶尔犯了错,主子弄到刑堂惩罚他便是了,何必惹得自己动气。”
胤禛摇了摇头,眼看着清风快要走近,转过身,对清云清木二人吩咐道:“你们拦着他,朕回景仁宫了。”
清云清木对视一眼,叹了口气,迎面朝清风走去。
清风从不认为他是个脾气好的,两辈子以来,所有的耐心都在胤禛身上用光了,枉他以为胤禛对他情深意重,可现在真坦白了,却对他避而不见。
一下子来了脾气,朝着胤禛的背影大吼道:“胤禛,你给我站住”
清云清木大吃一惊,怪不得主子动怒,竟敢这般直呼主子的名字,真是大逆不道。
胤禛的身影微微一顿,接着加快步伐向前走。
“该死的”这臭小子,当皇子的时候就老给他甩脸色,如今当了皇帝更不得了,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
清风施展功夫追上去,却又被清云清木二人拦住,几人功夫不相上下,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待清风稍微领胜,甩掉两块牛皮糖时,哪里还有胤禛的影子。
可恶,现在后宫里都住着他的儿媳妇,又轻易去不得。每日就听下属来报,皇帝和皇后在景仁宫秀恩爱,他一个人呆在西暖阁单相思。
气闷地回到乾清宫,清风打开密室走了进去,将暗格里藏得书信全部取出来,这些都是以前他写给胤禛的,连同许多小玩意儿,命流云瞧瞧带到雍王府。
只是那时候觉得他一个皇帝老儿写情书太过矫情,便暗中把书信留下,只送了礼物。想到那些日子,他对胤禛表明心迹,既忐忑又兴奋,就像个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还因此在雍王府闹了不少笑话。
清风将书信全部整理一番,工整地放在锦盒里,又提笔新写了一封,放在锦盒上面。
出了密室,招来心腹太监:“把这锦盒和书信带到景仁宫,交给万岁爷。不能经他人之手,必须由你亲自送到万岁爷手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心腹太监亦是粘杆处的人,领了命,一溜烟儿跑了。
...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