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团雪白的布料发呆。【】``し
初秋的阳光非常暖和,从天花板的圆形玻璃窗照耀而下,整个浴室都被璀璨明亮的光芒笼罩着,连地上的大理石都透出暖暖的温度。侍女们在周围走来走去,捧着鲜花、花露、凝膏、香水、还有价值□□的珠宝和衣饰,她们嬉笑而打闹着,用手上的花束打来打去,粉团淡紫的花瓣随着她们的尖叫和笑声落了一地,带着淡然清甜的香味,舒缓了她的头脑和精神。
身后的侍女为她做着按摩,把用蜂蜜、珍珠、露水和果香做的乳膏抹在手掌心,仔细而轻柔地按摩到自己的皮肤里,让全身散发着自然的芬芳;还有另外两位为她打理着发丝,火红色的卷发太长太密,她们用大量的蛋清、黄瓜和花露轻轻抹着,把长发打理得又亮又滑。
她望向铜镜里映出的容貌,被牛奶和珍珠粉浸得白里透红的脸颊,一双澄净透澈的星目和玫瑰般的双唇,肌肤如丝绸般柔滑,雪白柔软的双胸浮出水面,曲线浑圆而傲然竖立,她用指尖滑过自己双腿之间,想象典礼过后等待她的新婚之夜,这个地方会被未来的丈夫如何抚摸亲吻,不觉双颊绯红,四周的温水都仿佛滚烫了起来。
“殿下,您可是渴了?”旁边的侍女似乎意识到她过度绯红的脸颊,乖巧而机灵地问道。
她摇摇头闭上了眼睛,困意和疲倦再次袭来,她最近好像一直很疲惫,医生说是刺激和伤势过度的原因,而且长时间敷药在脸颊伤疤上,有副作用的效果。但她不得不继续吃药下去,同时喝大量的提神药汁来保持清醒,至少要支撑过婚礼大典,之后,还有一整个王国等着她来统治。
耳边的喧闹声逐渐减弱,侍女们看到了她的疲倦而顺从的安静了下来。她感觉她们的动作也放慢轻缓,有人帮她轻柔地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和双肩,她忍不住往后靠去。
从大地深处,有□□声传出。
她经常在夜晚听到这样的声音在四处回响并且被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发现自己有夜间梦游的习惯,经常提着鞋子赤脚在冰凉的大理石地上轻声地走着,找着那低沉咆哮的来源。那声响好似在低声呢喃的庞大怪兽,在空荡冷清的皇宫里潜伏而观察着失眠的人们。
她知道,在黑暗里有一双闪烁着幽暗金光的眼睛在打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它观察着她,看着她如何从长长的走廊摸索到无人的厨房,从偏僻的高塔找到豪华的大厅,睁着空洞的眼睛,犹如飘动着的幽灵寻找着它的影子。
她曾经告诉过医生她的病症,但那年迈的老人只是摇了摇头,用悲悯而仁慈的眼光看着她,说什么殿下伤神过度,一定需要好好安神养息,然后在每天供给的药物里多加了一把罂粟花粉。那的确让她睡得更加安稳,但就在她觉得自己好了的时候,却在某一天半夜里在离卧室极远的庭院里满身挂满露水的醒来,并且再次听到了那种属于某种野兽的低吼。不知为什么,她觉得那声音让人满心悲伤。
在大多时候她的梦境是万花筒一样的多重反映和炫光碎片。她看见从睡裙前端露出的雪白脚尖,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无声无息地走着;手抚摸过宫墙突出不平的围墙和高塔,在黑暗中寻找着不知名的呼唤。就像现在,她知道自己是在浴室里被众多侍女服饰洗浴着,但她却看到自己在黑夜里穿过了微笑大厅,走上了楼梯,走过了父王和母后被杀死的卧室,进入了书房并且掀开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找到了隐藏在油画后面的一扇门,用力把它扭开,然后随着看似无底的旋转台阶而走了下去。
往下,往下,像是走进无底洞里一样。
从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如巨人在熟睡时发出的呼吸。
是在呼唤她?
自己沉重的呼吸和那越来越逼近的低沉咆哮重叠在一起。
楼梯是由坚硬粗糙的石头做的,堆满了岁月的灰尘,脚底很快就覆上了一层灰。
四处都是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她一手扶着冰凉的石墙,下意识地移动着双脚,慢慢地下降。
往下,往下,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起先她以为是自己的心跳,但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两颗心脏的频率一前一后的响起。
扑通、扑通、扑通。比平常的心跳还要延长的停顿,缓慢而平稳的声音。
从地下有热湿的风迎面吹来,她觉得地上也粘了一层黏黏的潮湿水汽,不得不更用力和仔细地贴在了墙上,放缓了往下走的速度以防跌倒。
扑通,扑通……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如打鼓一样的在四处回荡,她的整个身子都被震得微微颤栗,脚下的石地也在抖。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线金黄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色里划开了一条细细的光线,她入神地看着它,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着上前,伸出手来想要触碰它。
“殿下?殿下?”露妲轻轻地摇了摇她的肩膀。
维多利亚睁开了眼睛,满室的光芒四射刺得她用手挡住了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只见所有的侍女们都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个个面带微笑和欣喜看着她。
“殿下请过目,还满意吗?”身后的侍女笑道,声音里有一丝自豪。
她有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时不能辨识现实和梦境。
“殿下真是比五月的玫瑰还要美丽。”似乎没有看到她的茫然,露妲笑着看向铜镜里面的新娘,维多利亚随着她的眼光往面前的镜子看去,不觉惊呆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被打扮妥当,蓬松柔软的波浪卷发往后梳起,露出皎洁白皙的面容,额头中心有一枚月牙形的钻石头饰,左右两侧挂坠着细小的月桂花瓣,火红的长发被编成了无数发辫并且挽成了高高的发髻,中间嵌入金色的月桂王冠;她的新娘嫁衣已经穿戴完毕,一袭洁白的丝绸长裙拖地,裙摆上有大约十层轻盈薄纱,点缀着无数金黄色的水晶,和脸上的面具装饰一样,都如从天降下的雨滴。身后的侍女拿着上身外衣,是一件宽袖的白色长袍,边滚上有着繁复豪华的金线刺绣,雍容而端庄,犹如王袍加身,背部宽大拖地,像是绽放了一地的金色月桂花。
她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在众人羡慕和惊艳的目光里,仿佛看到了母后满意而骄傲的目光。
“亲爱的维多利亚,我最爱的女儿,你比月桂女神还要美丽。”母后双眼噙着泪水,捂着嘴巴动容地说道。
她猛然转身看去,但发现背后并无一人。
“……母后。”她喃喃说道。
早已不在了,总是纵容溺爱着自己的母亲,不可能看到今天的情景的。
他们说母后死的非常平静,但她是不会相信的,伊利迪亚不可能手下留情,她知道那是安慰她的话语,也没有想要去探究。但可以肯定,母后走的非常不安。那些从皇宫深处传来的咆哮,会不会是无数在这里冤死的人的齐声呐喊?
母后,今天,我要成婚了。
“殿下?”露妲见她无神而茫然地空洞目光,不觉出声问道:“殿下可是需要什么?”
“不。”维多利亚疲倦地摇了摇头,努力地打起精神:“是不是该走了?”
“是的。祭坛上已经聚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正期盼着殿下的到来。”露妲笑着说道:“各位女神的代表祭司也已经聚集在外面,只等我们出发了。”
维多利亚点点头:“先不穿上这个,你在身后帮我拿着。”她微举右手,立即有人扶着她缓缓地往外走去。
门外殿内已经挤满了人,寄宿在宫殿里的贵族们、重要的学士和大臣们,穿戴整齐和正式的军服的骑士和侍卫们,还有密密麻麻的仆从,今天是全国齐聚的盛宴,贵贱不分的群众越多越好,他们象征着对王储的爱戴。她看到洗衣的女仆和勋贵大臣并肩而站,骑士和马夫共同向她鞠躬敬礼,厨房里的女佣和她的伴读一起垫着脚尖争着看她头上的装饰。
是的,她要出嫁成婚了。维多利亚微微昂起了头,扫向了周围的人,凡是接触到她的眼光,众人都微笑着向她垂首敬礼,她不能回礼,就只能稍微点头向他们答谢致敬,在经过伊利迪亚旁边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对她挑高了眉头,自得地笑了笑。
等等,伊利迪亚?!
她蓦然转头,脸色因为惊愕而苍白扭曲,被她转过头直瞪的小侍女也不觉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殿下?”伊露在她旁边稍微加力地轻轻捏了一下公主的手腕悄声道:“祭司们就在门外了。”
“噢……”看错了?维多利亚摇摇头,对被吓到的女仆看了一眼。同样纤细瘦小的身材,还有苍白的双颊和大眼睛,怪不得她会看错。“没事,是我看错了。”她扶着侍女的手往外走去。等婚礼完毕了就让她去扫厨房和藏室吧,她想到,我不需要这样的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一行人缓缓地走向外厅,由六对捧着月桂花花束的孩童走在前面,他们手中的花束下吊挂着一盏小巧玲珑的灯笼,里面放着一颗硕大的光珍珠,散发出银白色的温柔光芒,代表着十二为神明照路。后面则是由维多利亚的好友或亲信组成的伴娘队伍,总共八个身穿淡蓝色长裙的贵族少女,她们头戴月桂花,手上端着盛满了四季花朵、果子、糕点和美酒,象征着富裕和健康。最后则是由长长的侍女队伍前后拥护的新娘,晶莹透明的婚纱笼罩着她整个上半身,在她经过的地方,都有人从两旁向她撒去花瓣及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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