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感觉对方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自己的脸上,厌恶地向后退了一步,皱眉道:“难道阳安地区的卫生官员,就是这样的素质么?怎么了,要看你的工作证,不会要抓我吧?”
那人大义凛然道:“你以为我们不能抓你么?我们国家,可是有法律规定的,对于不配合卫生部门的江湖野医生,我们有权力联合公安部门予以坚决打击。”
林源冷冷一笑说道:“那国家还有规定,公务人员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必须要出示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我要求你出示证件,难道国家法律没有规定么?”
要是常人,被这么一反问,早就理屈词穷了。可这位卫生局的官员,颇有韬略,晒笑道:“国家的规定是对正常经营者而言的,对于你这样的野医生,可没有这样的硬性要求。这里是阳安的地界,你所从事的,也正是阳安卫生局所能管的事情,赶紧给我离开,不然,哼……”
林源心中的火一点点起来了,冷冷问道:“不然怎么样?”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都告诉你赶紧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你一个毛头小子,在这里混充什么专家?领导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青年,满嘴跑火车,实际上什么事都干不成,还净添乱,走走,赶紧离开这儿。”
林源上下打量一番对方,看到对方的领带,不禁冷哼道:“看来这位领导还是位土豪啊,这领带说什么也得一万多吧?呵呵,阳安卫生官员的收入,可真是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眼馋啊。”
那人指着林源的鼻子喝道:“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啊,我打领带怎么了?你难不成还给我曝光么?告诉你,我打什么领带那是我的事情,我现在是在纠正你的不法行为。你这样的刁民,我见得多了,动不动就找官员的小毛病,然后恶意炒作,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能怎样?”
党少波忍不住了,大喝道:“你这位同志什么态度?你知道他是谁么?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专家呢?”
“我不管他是谁,我只认从业资格证书,否则,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林源示意党少波别说话了,掏出手机,看上面还有信号,便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了,里面响起了热情洋溢的声音:“林大会长,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我可听说你没在燕京啊,有什么事情啊?”
“季部长,是这样的,我现在在南湖阳安的洪家寨,我发现了一种叫做碧玉竹的竹叶,这种东西,可能是一种能够代替黄连这一类大苦大寒药材,却又不会太伤人体阳气的一味新型药材。
“那好啊,嘿嘿,小林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碰上了?纪王县的绶参草,那是让你慧眼独具发现了,这一回,我相信你的发现一定会是有一个轰动。”
“轰动?别想了,季部长,我差点就让人扭送公安机关了。”
“什么?扭送公安机关?小林,你说清楚点,我没听明白。”
林源就把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最后说道:“季部长,我没随身携带资格证书,卫生部门的人怀疑我没问题,这是人家的职责所在。党少波给我证明没用,也说得过去,人家毕竟是照章办事嘛,可说我是阿猫阿狗,而且说我不配看他工作证,这可不是咱们卫生部门应有的态度吧?”
“什么?谁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他的姓名……不用了,我自己查,我倒要看看,卫生部门的官员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会官僚到这种地步?”
砰地一声,季望楼狠狠挂断了电话。
林源对党少波笑道:“算了,咱们考察个药材,弄得跟非法行医一样。咱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让人家联合公安部门收拾咱们一顿,那可就赔大了。”
党少波一听林源提到了季部长三字,就知道他给谁打电话了。
事情会很快解决,党少波知道,等会儿就是看热闹的时候。
王墨看着林源掉头往回走,心里有种莫名的快感。这是权力所带来的能够决定别人行为的那种满足感,还有什么,能比权力带给人如此巨大的满足感呢?
党少波是卫生部直属的系统负责人又能怎么样?在阳安,涉及到卫生部门管辖的事情,只要不是上级部门,谁也无法跟他叫板。
正想到得意处,王墨的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正是南湖卫生厅老大赵英德打来的、
“王厅,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我哪敢指示你哟,你现在的官威,可是不小啊,我问你一下,卫生厅办公室李秘书跟你是怎么交代的?”
王墨心中隐隐不安起来,联想到刚才林源打了一个电话,难道上级明显兴师问罪的语气就是因为那个小子?应该不会啊,那小子要是能有这样的关系,还用到这个穷山沟里晃荡?
想到这里,王墨心情稍稍舒缓一些:“王厅,赵秘书指示,我们一定要招待好到洪家寨的专家,并配合其开展工作。”
“我还以为赵秘书没有传达我的指示呢,原来什么都告诉你了!那你怎么会对专家冷嘲热讽,出言不逊?”
“冷嘲热讽?出言不逊?王厅,我没有啊,对待专家,我可是亲自陪同啊,洪家寨这地方,条件非常艰苦,我从来没走过这样的道路,依然是遵循您的指示,不畏艰辛陪专家一起考察。”
“哦?这么忠于职守?刚才卫生部季部长亲自给我打电话,说是国内顶级的专家被你们南湖阳安卫生局好个刁难,说是查人家从业资格证书,连卫生厅直属的研究基地负责人给证明都没用,我问你,这件事情,是季部长撒谎了,还是专家撒谎了?”
季部长!王墨刚才隐隐约约听到林源打电话的时候,有类似于这样的字眼,他还以为不知道找什么关系呢。没想到,林源居然直接把电话打给了他的顶头上司。
王墨顿时冷汗如泉涌一般,王厅长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了,在这件事情,他是不敢撒谎的。
“王厅,那个,那个……是这样的。我看那个叫林源的年轻人,对纪王县研究基地的负责人党少波指手画脚的,我就觉得这个年轻人太狂了,于是便说他,要尊重老同志,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你脑袋进水了?”王厅几乎咆哮起来:“身为卫生系统的高级领导干部,你都不了解一下国内卫生系统发生的大事情啊?纪王县的绶参草研究基地,就是这个叫林源的年轻人发现的,而且党少波能够当上纪王县研究基地的负责人,也跟林源有关系,这些你都不知道?”
王墨听了不觉身体发凉,纪王县研究基地的事情他是知道的,卫生系统每年都会有内部资料进行研讨交流,一些卫生系统的大事件,都会当做学习材料下发的。
一般来说,下发资料中的主要人物,都会被关注,因为这资料可是卫生部刊印下发的,最起码卫生部的领导是亲自看过的,下面的官员谁不会盯着啊?
王墨这才想起来,下发的资料当中,说是有个年轻的中医,是纪王县绶参草的发现者,但在这些表述在王墨看来,提一下表扬一下就完了,一个年轻的中医,能有什么影响力?还不是得熬上个几十年才能够斩头露角?
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够直接跟卫生部顶头大佬联系上。
完了,官场中最怕的情况让他王墨摊上了。你做一百件好事,那是应该的,因为你在这个位置上,就应该做出贡献。
可你做出一件砸锅的事情,被上面知道了,那就是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这跟头,估计栽得不小,估计王厅也被季望楼狠狠批评了,下面一个也别想好了。
王墨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王厅严厉说道:“王墨,我听专家说,有人竟然说他是阿猫阿狗,这话是你这个大局长说的还是别人说的?还有,一个卫生官员居然扎一条一万多的领带,是你还是另有其人?”
“王厅,我,我……”王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公众的眼睛都盯着这样的事情,上级领导也特别忌讳这样的事情。能够引发民愤的行为,基本上就是直接给一顿子打死。
“你什么你?看来一切都是真的了!你可给南湖卫生系统增光添彩了。季部长已经表态了,这件事情一定要彻查,到了年底,一定要通报,南湖卫生部门办事官僚习气浓厚,到偏远地方办事,弄条一万多的领带带着,说什么南湖卫生系统都是典型,反面的典型!”
王墨听了,就感觉身体一哆嗦,差点没坐到地上。
事情闹得太大了,王墨都不敢想后果有多严重。南湖卫生系统要是因为阳安地区被卫生部点名批评,当做是反面典型,那阳安卫生系统势必会被所有南湖的卫生系统同行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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