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经过云阳王府出现刺客一事,帝都中已是风声鹤唳,手持刀戟的甲胄将士挨家挨户的搜索了一番,凡是稍有可疑的都被带回了顺天府盘问,一番下来,搞得帝都中哀怨声起却又不敢大声张扬。【】
四月斜靠在软榻之上,听着外间的丝竹之声,倒是越发的萎靡,几乎昏昏欲睡过去。
温映月悄声入了房,将怀中的账本放在紫檀小案上,揉着额头说道:“这几日可真是闹得沸沸扬扬,连带着那些公子哥儿都不来寻花问柳了。”
四月听着她的一番话,几乎笑的背过气了:“这些人可都是惜命的很,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那些流寇乱党夺走了性命。”说着还在脖子下比了个动作,漫不经心的扫过温映月,“你这几年还没赚够啊,学的越发市侩样了,简直跟钻进了钱眼儿里一般。”
温映月听着她的打趣,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我倒是差不多了,下半辈子就算是不劳不作也足以够我海吃海喝一番,倒是我这水云间的姐妹们还要吃喝养家呢。”
四月但笑不语,从软榻上起身透过窗棂遥遥望去,只见一片云雾之中,灯火也显得格外迷蒙绚丽,远处的丝竹声遥遥传来,令人心旷神怡,这几日的帝都因为京兆尹的盘查连这些红楼楚馆也落得凄凉惨淡的情形,这般大刀阔斧的架势,实在不像那人的风格,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
温映月端过两盏清酒,递了一盏给四月,四月接过仰头一饮而尽,梨花的淡香唇齿留恋,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真不像他历来的作风。;;;;;;;;;;;;;;;;;;;;;;;;;;;;;;;;;;”
温映月饮下杯中的梨花春,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
四月嘴唇阖动,却仍是欲言又止,是呀,人都是会变得。从前的上昔处事沉稳,绝不会这样,若不是他的指令,京兆尹又怎敢在这帝都之中大肆盘查搜寻,难道只是因为想要抓住那几个流寇余孽,这样做来,真的就是为了给洛姝雅一个安抚四月不由之间,斜眯了双眸,蓦然想起那夜在睦清宫中两人深情相拥的情形来,止不住的苍凉笑声发出口。
温映月听得一身悚然,连忙给她斟满了酒,她一杯尽饮却又嫌不痛快,干脆弃了酒杯直接将拿起酒壶豪饮。
温映月也不阻止她,任由着她斜靠在软榻之上,梨花春溅湿半身衣衫,乌黑的长发如同海藻一般铺散在软榻之上,双眸微醺,皎洁的脸色上也沾染上了一抹绯红,唇上一抹朱红潋滟,月色之下,美得惊心动魄。
四月红若血樱的双唇喃喃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温映月上前拿过她的酒壶,微怒道:“你醉了。”
四月低低的笑着,蜷着身子拥着自己,一身的梨花春令人目眩神晕,竟带着哽咽的声音对她说道:“多想醉过去。”
温映月凝视着她,只见她双眼迷蒙之中,那深邃的瞳仁深处竟是熠熠生辉,微红的双眼,刺得人眼角发痛。
阁楼中一片静寂无声,空气中流转着淡淡的梨花春的清香,四月慢慢起身,乌黑长发垂在胸前,微风吹来,飘然若仙,温映月望着她,看她慢悠悠的走到窗棂前,一双眼眸凝视着漆黑的夜空,三五颗星子散乱在其上,她的眼,就像是要透过这层层雾霭看到那仿若谪仙的人来。
仿佛要乘风而去,那样不真实的虚幻迷离。
一阵脚步声响起,惊乱了此刻的静谧,来人竟是水云间的鸨儿。
四月悠悠回身,隔着鲛纱玉盏屏风使人看得不真实,温映月面色凝重,望了一眼鸨儿,鸨儿透过屏风打量了一眼隐在屏风后的人才禀报道:“有人要见小姐。”
四月轻声笑道:“让他进来吧。”
温映月绕过屏风,两人互视一眼,转而会心一笑。
当先一人脚步非常轻盈,却又是潇洒自如,一听声音便具上乘轻功,随后那人脚步沉稳,有条不紊之间落地有声,可见内力高深醇厚。
四月轻笑了一声,传到那人耳中,随之而来的笑声更是爽朗清脆,一双脚步也不由的加快,身后那人却是稍稍凝滞,竟再也迈不开步往前行去。
还是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四月迎上他的眼眸,含笑说道:“陈三公子,别来无恙。”
陈子烨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映的双目如幻,不知引得多少女子沉沦其中,陈子烨抬眸看向她,初次见她之时便知她美得令人窒息,那夜她傲立在画舫之上,繁华三千,缤纷环绕,碧波荡漾,她仿若仙女下凡,滚滚红尘丝毫沾染不到她身上一丝一毫,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是那般慑人心魄,别院匆匆一晤,她不过三言两语,尽显天下尽握的赫赫威仪,清灵与威仪之间原本是不相径庭的两种极端,却在她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那双眼眸,笃定而清灵,因为她心中的坚定竟使得日光也不如那般辉煌,云淡风轻之间,却又是无穷的自信,令人不得不信服,那时他便深知,这世上若是有人能与她举案齐眉,那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他曾戏言她足以倾国,岂料已有人以身未聘,天下为媒求娶于她,他遗憾叹惜之间却又是真心的祝福,她应该拥有这世间最出色的男子,两人暗自将对方视为盟友,对手,却也不得不说视为知己,再次见到她之时,她已成了这世上最尊贵的皇后娘娘,纡尊降贵在帝都中亲自迎接他这个江南最不受宠的庶子,清灵婉转的笑声如同天籁之音,她从凤鸾车驾中盈盈现身,那一刻,仿若世间所有的光辉都聚在了她的身上,一切都只为衬托她的尊仪与风姿,闪耀的令人不敢直视。
再见却是别骚经年,如今的她,白裳变幻了黑袍,七年的岁月都好似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芙蓉泣露,秋雨海棠,也美不过这张容颜,清灵的双眸闪动之间潋滟生辉,唇角的弧度更增添许多韵人风致,唯有那一身凌冽之气,有增无减,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侧身让身后之人行到了人前。
四月看见来人,笑意也僵在脸上,转而目光变得闪烁,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澎湃,终于唤出了口:“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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