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声音甜如浸蜜,偏偏配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捎带脚的夹枪带棒,妥妥的宠妃范。|话音未落,就收到一左一右皇帝和陈槐两道赞赏的目光。
沈如意摔,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她既上了架,就要做个负责任的好鸭子!
虽说她唱歌方面欠缺,献媚皇帝又是个不入流的选手,但梳理拿捏起后宫妃嫔却是手拿把捏,在做皇后的两年里,早已经练就一身武功。
如今,她没了原身的记忆,几次没在皇帝手下讨到便宜,好不容易皇帝愿意给她一个小小的试练,她怎么也不能就这么令皇帝失望,平白受那几番搓磨。
这一袭话震聋发聩,钱美人跪在地上愣眉愣眼地瞅着沈如意,一时间搞不清楚这是哪个,胆敢当着皇帝的面就颠倒黑白,装腔作势。
怪只怪皇帝最是个负心薄幸的,管哪个都叫爱妃,倒是不会叫错。可她新近入了后宫,又怎生认得全。因身边的宫女太监皆是董贵妃亲赐下来的,明里捧着哄着,但宫里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利害冲突她竟是半点儿也不知晓,正如盲人摸象,凭自个儿瞎折腾,全无进益。
钱美人让宫人唬弄惯了,自认皇帝就从来遇上过如她这般顺心懂情的。如今皇帝冷着一张脸,她只当是与她耍小性子,倒将沈如意看成个见缝插针,挑拨是非的狐媚子。
“我的规矩是贵妃亲自派人教导,陛下也赞过的,却不知怎么到了……姐姐这里,怎么就变成不懂规矩。”钱美人挺着高耸的小胸脯,小下巴微微上扬,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架式。
沈如意微怔,给她软钉子阳奉阴违的妃嫔她见过不少,但当着皇帝的面就这般横冲直撞,打人脸啪啪作响的倒是头回见。
小皇帝的眼光,果然与众不同。
一个唯唯诺诺只知道告黑状的,一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智商不在线。这些年,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扫了皇帝一眼,果然他那张俊脸已经被雷的乌七八黑。为免皇帝一时激动,抢了她的生计,不等她晾招就先行训斥了钱美人,她连忙道:
“陛下和贵妃见你年纪小,不欲苛责你,你越该知进退才是……钱美人也莫生气,姐姐不过是虚长你几岁,想教你道理。姐姐前阵子也是犯了错,贵妃不过禁了我的足,也未严加苛责,但我却是真心实意的自省了错处,只想以后切莫再犯就是。”
这一席说的进退得当,既明里暗里地捎带脚黑了钱美人,又将贵妃的马屁拍的啪啪响,连一向挑剔的萧衍也不禁满意地点头。
他轻轻捏了一把沈如意的纤腰,笑骂:“就你这嘴巴甜的腻死个人儿。怎么朕听着你像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被贵妃罚了,还挂在嘴上当回荣耀的事,四下炫耀?”
“妾哪里反以为荣了?”沈如意冲着章和帝盈盈一笑,“妾是真的知错就改,绝不敢口乖舌滑的。钱美人年轻小,妾是不忍心她也犯同样的错误,真心教她,陛下不只不为妾说话,还取笑妾。”
钱美人眼见这两人在自个儿眼前打情骂俏,长长的指甲几乎抠烂了掌心,俏脸气的通红。
“陛下——”
沈如意不等她说完便轻声打断:“钱美人,姐姐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陛下,走吗?”
萧衍勾唇一笑,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钱美人一眼,搂着沈如意的腰就走了,边走边俯身在她耳畔轻笑道:
“爱妃脑子淹了水之后终于聪明了些,总算和朕能够沟通了。”
沈如意默,皇帝这是夸她和他一样聪明呢,还是贬低他自己和她一样脑子进水了呢?
这是个问题。
那些话若是放在她还是皇后的时候,估计打死她也说不出来,不过经历了小太监那一段水深火热,她还真不知道她有什么是羞于出口的。不过是阿谀奉承,谄媚迎合,小太监的身世经历加上她自身学识谋略,只要她想,绝对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人不鬼的就说胡话。
御花园到明光宫距离并不远,章和帝就这么搂着沈如意一路走了回去,后面乌泱泱跟着二十来个太监,一顶明黄的步辇空荡荡地尾随在后。
一直到了明光宫,沈如意半边身子几乎僵的动弹不得,皇帝紧紧攥着的腰身已经被浸湿了巴掌大的汗渍。
钟美人久不见沈如意回来,不到晌午时便已经离开。
袁喜留下来招待钟美人已经是万分不情愿,偏偏那是她的旧主,说话轻不得重不得,远不得近不得,一番应付下来身心俱疲。
若说以往,她不过觉得钟美人待尚未发迹的自家婕妤尤为亲厚,同进同住,同坐同卧,她们旁人也只当两人是老乡,情份不同。
自那天在永寿宫外钟美人那番作为,袁喜久浸宫中,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心里就折了个个儿。宫里太监宫女结成对食,上面是心照不宣,算是默许了这种行为,但是妃嫔间搞这个……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袁喜唯一庆幸的是自家婕妤还算拎得清,没趟钟美人这淌浑水,知道避嫌。
送走了钟美人,袁喜缓了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如今一看自家婕妤去御花园逛了几天就把皇帝给勾回来了,心里顿时万分欣慰,脸蛋炸开了一朵菊花似的,那一脸的小褶子层层叠叠。
沈如意半晌无语,瞅了皇帝一眼,他似笑非笑地看她,像是透过袁喜外放的表情,看穿了她激情澎湃的内心。
萧衍进明光宫里喝了一盏茶便起身走了,临出宫时轻轻拍了拍沈如意的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爱妃今天做得很好。”
是时,午后阳光正烈,萧衍出了明光宫的宫门,边走边问:“那天晚上,朕可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而赵氏也不该听到的话?”
皇帝不用指名道姓,身边的人也都知道这是在问司礼监掌印太监陈槐。够格回答皇帝问话的,也只有他。
陈槐服侍章和帝多年,又怎会将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偷听皇帝讲话,嫌蛋蛋被割还不够,想脑袋也被割了吗?
“当晚陛下将小人等近身内侍都赶了出去,小人不得而知。”他沉吟道:“不过,小人瞧赵婕妤言语行事,不像是听陛下说了什么她不该知道的。”
萧衍缓步走下台阶,脸色越发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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