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吗,现在她这脑袋已经按着鼓点儿有节奏地抽疼。【】
沈如意瞠目结舌,眼泪就在眼圈转悠不敢掉下来,生怕一掉下来,脑中想像所有恐怖的景象就立马会发生当场。
她就不该让小皇帝一顿狂骂吓的肝胆俱裂,连人的正常思维也抛下,还什么求饶、解释,直接就在东暖阁当场一头撞死,溅他个血肉横冰,一了百了。
钱才人尽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但不得不说,自戕这码子事还算是个明智的选择。
就钟美人这人,能凭钱才人顶撞她几句话,便在她根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私自折磨的钱才人的这股子做好事不留名的魄力,痴情几许啊!就是百分之百证据确凿赵昭仪的死与现在的她没有半分关系,只凭她在净房那番大展神威,口口声声说要杀死赵氏贱人,留在瑶华宫还不让钟美人把她连皮带骨给拆了?
“两位公公怎么把我送这来了……”沈如意心肝直颤,轻扯唇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如今已经被贬为宫女,皇上圣旨虽然尚未昭告后宫,但口谕已下,我便不该强留瑶华宫,正是该去尚宫局处,请尚宫再行安排去处。”
她伸手快速地在头上一顿揪,东倒西歪的金钗首饰攥手里就直接往两个小太监怀里推。万幸慎刑司的人知道她要来见皇帝之后,生怕她这口无遮拦胡乱讲话,把从她这里顺走的首饰又全都给她插回头上了,不然她现在连个贿赂人的东西都没有,那可就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两个小太监都在二十岁上下,在御前随侍了一年多,这种事见得多了,也就处之泰然。
其中长着两颗兔牙的太监笑眯眯地道:“这样,不太好吧?”
他旁边又高又瘦的太监只是站着,手里攥着两支金钗默默地掖进了宽大的袖口并不吱声。
沈如意便知有门道,暗自长出了一口气:“二位公公贵人事忙,特地跑这么一趟我本就过意不去,这么说便太见外了。瑶华宫里我还有些衣裳首饰要收——”
她忽地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地道:“只要将我送到尚宫局,我们三一三十一,您二位看如何?”
小皇帝就这一点最好,不管真宠假宠赏赐是绝对货真价实地往下砸。钱才人虽然得宠的日子短,小皇帝还是不吝赐了好多东西到瑶华宫。那时她正是被董贵妃禁足在明光宫,每天从早到晚都听袁喜和袁宝说这钱才人如何如何得宠,皇帝又赏下来什么,犹如魔音穿耳,所以她记得十分牢靠。
如今她没有权势,没有地位,也就这些赏赐还能拿得出来,若是能换来一丝生机她却是没有半点儿舍不得。
毕竟她的命,在她自己看来是最值钱不过的。
俩太监对视一眼,不禁笑了。
钱才人将赵昭仪堵净房里揍没揍到姑且不说,反正尸体上是没看到伤痕,倒是这位彪悍揍人的主儿被后来赶到的钟美人给揍的头破血流,现在还鼻青脸肿的,别说她娘认不认得出来她,反正他们在宫道上对面见到,是认不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人到了瑶华宫手都直哆嗦,也是让钟美人给打怕了。
他们做个顺水人情,就能分了钱才人三分之二的好东西,这买卖要是放着不做脑袋自小得让驴踢成什么样儿?!
钱才人的东西皆是御赐,登记造册记录在案的,但挑些个不乍眼的带出宫去卖还是很容易做得到的,宫里多得是这般作为。
两个小太监心有灵犀,从善如流,便打算随沈如意去她偏殿住所,却见这位主儿得了准话儿明显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动地方。
沈如意重新开始考虑要不要挑个坚硬的所在,然后一头撞死。
她知道钱才人住在瑶华宫偏殿,钟美人也不止一次提起过,可她就是不知道这钱才人住的到底是东偏殿还是西偏殿!
两个偏殿一东一西,外观看起来是一模一样,她若是领着人走错了地方,那将会是个怎样的后果?
有可能撞到其它妃嫔反而惊了钟美人那母老虎来撕她,再者就是被俩太监以为她疯魔了,回去一说没准再被皇帝扔哪儿的犄角旮旯。
正犹豫间,只见东偏殿一个着水蓝色宫装的宫女抻长脖子往这边观瞧,一见钱才人的脸,嗷地一声尖叫,撒腿就往殿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叫:
“来人呀,见鬼啦,咱们钱才人回来啦!不到七天就回魂啦!”
俩太监对视,不由得赞叹地点头,到底是跟在身边服侍的有感情,揍成这样还能认出来!
沈如意这下总算知道钱才人是住在哪里了,抬脚就往东偏殿里走。
里面的人一听喊声顿时乱作一团,就只差没搂一起抱头痛哭。
钱才人被押入慎刑司畏罪自尽,早就传遍了后宫。她身边服侍的宫人大多是董贵妃亲自精挑细选下来,都不是与她一条心,也不觉有多伤心。在钟美人整日折腾钱才人时,她们大多冷眼旁观,就没个心腹人给出出主意。
后宫女子多数信奉鬼神,一听钱才人青天白日的回魂,只当是怨气冲天找她们算旧帐,惊的三魂出体七魄乱飞。
直到看见钱才人身后跟着的两个太监,脑筋总算恢复正常,sao动的内殿渐渐安静下来。
御前太监的衣裳和一旁低等太监不同,衣裳更精美,用料也更讲究,让人一目了然。有了这俩太监坐镇,沈如意心里也有了胆气,无视殿内惊魂未定的人群,顶着面目全非的脸沉声道:
“皇上命我移宫,我回来收拾收拾,把小库里存的都取出来。”
众宫人不疑有她,便有掌库的宫女上前交出钥匙。
沈如意说是回来收拾衣裳首饰,但其实她被贬成了宫女,根本再穿不着妃嫔的衣裳拿了也是白拿。所以,她根本打定主意只取走金银珠宝。
兔牙太监随宫女去库里,沈如意转脸便带着瘦高个儿去了内室,此时她却无心欣赏这里面的摆设器具,径处奔着漆案上的首饰盒过去,三个首饰盒分别是金玉镯子,步摇金钗,另一个最为精致的檀香木盒里放的却是条绣着五爪金龙的锦帕。
沈如意嫌拿起来费事,捧出去又过份乍眼,走到床边一把将床单扯下来,两角对折一撕再撕,顿时成了四大块布,手法干脆利落。返身回去就将一盒的金玉镯子倒在布条上,还不等她包好,便听外面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隐约听到钟美人的声音在问:“钱氏何在?”
她将来不及包裹好的首饰卷着布往小太监怀里一推,这时却见钟美人已经施施然走了进来,堵到了房门口。
“钱才人福大命大,慎刑司那么硬的地方不仅没撞死你,倒让你撞出来了,怎么反而回了自家宫里连声招呼也不打,这就要走了?”钟美人嘴角噙着抹冷笑,眉目阴郁。
“你可真叫做姐姐的伤心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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