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已经不错了,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比宫里那些个花季少女是年龄上不占什么优势,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沈如意不知是在说服皇帝,还是在说服自己,恨不得拿出苏秦游说六国的架式,只可惜书到用时方恨少,挖心挠肝她也只能到这程度。
其实,她已经挺满意的了。
虽说年纪是比皇帝大了那么几丢丢,但好歹是个女的,健康,又不是变成七老八十的老婆婆——
那样就算皇帝念在旧情给她个冷宫养养老浇浇花,她也不好意思跑皇帝跟前献媚啊,她巴不得能离皇帝多远躲多远。万一给皇帝留下心灵上永远无法愈合的创作,她之前的一切就白白努力,那可是打着治愈皇帝的旗号,给皇帝个再也治不愈的后果。
“你……就当换换口吧。”她忽地一笑,“你想我这一功能多用,我就这么一个人,每换一次陛下都是一种全新的享受。大不了寄望于下一次,再变在个姜湄那样的大美人。”
萧衍那双漂亮的凤目好似深潭水一般,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不知道是这次重生还没完全和身体融合智力有点儿缺陷,还是那眼神中情绪太过复杂,她完全看不出他的意思。
她发现,自从这一次重生之后再遇到皇帝,不管她说什么也好,装疯卖傻也好,放下脸面勾搭也好,他除了最开始时激烈地拥吻她,让她感觉到他对她不是完全的无动于衷,其他时候都很少展露他自己的情绪。
他比以前内敛深沉了许多,整个人越发的阴郁。让人难以靠近。
就像以前,如果她说这话,皇帝不是被她愉悦到,就是气跳了脚,总会给她反应,总不会是像现在这样让她总有种淡淡的尴尬横亘在心里。
沈如意干笑,尴尬地舔舔嘴唇。
她坐在他腿上。挡了大面积的烛光。他的脸隐在她身后半明半暗。他们的距离这样近,可她却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看。
“别拿生命开玩笑。”萧衍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淡淡的。可是却给人极强的压迫感。“我如果想,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需要你在这儿换来换去,当成儿戏一般。”
“……嗯。”沈如意讪讪地道:“我就,开个玩笑嘛。”
皇帝这一换路数。一时间她还有点儿跑偏,摸不着脉了。
萧衍看了她一眼。摸摸她的脸,凤目微闪,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最后全部化成一声叹息。
不是没有想像过再见她时,他们会是怎样的情景,他又该如何激动。感激上苍让他们再遇,感激注生娘娘气量狭窄。没这么快原谅小妖怪……
只是真正面对这一切,他才发现原来各种强烈的情感在体内冲撞,居然令他无从开始。
头痛欲裂。
萧衍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不知过了多久,沈如意听到他悠长舒缓的呼吸才意识到,他居然抱着她就睡着了。
……原来他刚才在后院吩咐陈槐的话是真的,他是真的累坏了。
否则,无论如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以这种奇葩姿势睡着吧,而且他腿上还坐着个她。
只是沈如意开始时还硬挺着,连动也不敢动,生怕把他给惊醒了。后来才发现皇帝这姿势真心还算好的,比她强多了,她才是两人中最难过的。浑身僵硬,连脖子都有种要和脑袋分家的感觉。
他睡着后,胳膊渐渐垂了下去,她试着轻轻动了动,想从他怀里出去,让他趴在桌上睡。
谁知她微微抱住他的头,他的眼睛突然间睁开,目光茫然地看着她。
她不敢再动,也瞪大杏目看着他,就见他眼神渐渐清明,微微迟疑地道:
“青青?”
他这是在确认她?
这是睡糊涂了吧?
沈如意笑笑,眼尾微微上挑,“回床上去睡好不好?这样你睡的不舒服,你抱的我骨架都要散了。”
萧衍反应总好像慢了半拍,半天才明白她意思似的,慢慢起身拉着她回床上,倒床上几乎瞬间就又睡过去。
沈如意松了口气,起身想倒杯水喝才发现皇帝拉着她的手,她一动,他的手反而握的更紧。硬是甩开他,又要将他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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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意就那么被皇帝握着手,开始还想着等皇帝翻身或者握着累了,自然就松开她,后来迷迷糊糊就地趴床上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又被皇帝抱上床去,连晚饭也没吃,这俩人一觉就从傍晚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吃饭时萧衍的话总算多了些,看着脸上也有了笑模样,沈如意直到这时才算松了口气。
眼瞅着自己碗里堆成了小山似的菜,他还往里挟,忍不住就笑了。
至少不是冷冰冰的,有些人气儿了。
“过几天,江州府守军回来交接,咱们就拔营回京。”萧衍笑眯眯地看着她,“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未竞的心愿,尽可在这几日去了结。”
……
沈如意不是作贼心虚,可是自己满头小辫,实在不晓得他这阴晴不定的就抓住了哪根。
“我才到这里一天,哪时会有什么未竞之事。”她道:“也就是这身体原主,她还有个婆婆,陛下留下些钱财,给她养老吧。”
萧衍点点头,忍不住抬头看她。
然后低头吃口饭,又看她。
把沈如意看的直发毛,他这是瞅她下饭呢?
这身体有这么秀色可餐?
“陛下,总看我做什么,有这么想我?”她笑嘻嘻地问。
就见萧衍的脸色渐渐地沉下来,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渐渐地只扒饭,连看也不看她一眼了。
又是哪句话戳到他肺管子了?
沈如意咬咬筷子,恨不得拿他当筷子咬了。
以前说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都是夸张了,现在这才是真正的,而且是升级版。偏他又不像以前有脾气就发出来,哪怕冷嘲热讽还是怎样,起码她死也能死个明白。
他现在脾气又不好,不定时爆发,又死鸭子嘴硬。什么也不说。倒让旁边人越发无所适从。
早知道趁她上次瞎了的时候好好折磨他一番,预先解解气,沈如意心道。
可那个时候姑且不说皇帝别提多温柔多体贴多善解人意了。成天难过的跟她分分钟就死透了似的,她也不忍心再伤他的心。
谁能告诉她现在到底是怎样个状态,皇帝这到底是飞醋吃大发了,跟她这撒娇呢。还是没适应她这新的身体,对她不甚满意。一时间情绪转换不过来?
沈如意默默地忍了一顿饭,眼见皇帝撂了筷子,她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要死也要死个痛快。正这时陈槐进屋禀告,众将军都到了公堂上等着。
此是关防重务半点马虎不得,萧衍看了看沈如意。“我将身边带出宫的太监拔出来四个到你身边伺候,有事就吩咐下去。另外近身侍女。陈槐从沈府里挑了几个可靠的,你先将就着用,左右这几天咱们也就回宫了……有事就叫人去找我,知道吗?”
声音淡淡的,看不出有过多情绪的表达。
可是皇帝从小到大都是旁人替他张罗,哪里用他替旁人操心,还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事,陈槐看着心尖都直颤,这些日子,他就没见皇帝这么和颜悦色,温情脉脉地说过话!
特么,好震惊,好怀念!
眼瞅着沈如意点头,萧衍总算露出一丝笑容,带着陈槐离开。
顺着游廊走过转角,皇帝脸色微沉,低声道:“交待下去,盯着……萧小玉,和沈万年,他们有任何交往,即刻回报给朕。”
这算是自讨苦吃的一种最极端的方式吧?
陈槐简直不忍直视,京师里围绕着皇帝的各种流言就没停过,把皇帝当成洪水猛兽一般,皇帝也没受到丝毫影响。偏偏在这边关,倒是被个不相干的外人的绯闻把皇帝给弄的遍体鳞伤,心里跟扎进根刺似的,时不时就发作一下。
“陛下请恕小人多嘴,谣言不足为信,更何况您要找的是姜贵妃,又不是真正的萧小玉——贵妃对陛下情深一片,定不会有负陛下。再者陛下人中龙凤,英明神武,又岂是沈万年不学无术之辈可比?贵妃定不会这么没眼光,没品位!”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认为。
萧衍苦笑,“是吗?”
陈槐顿时一惊,他是跟在皇帝后面,看不到皇帝的表情,可是皇帝的声音透着的是他从未在皇帝身上见过的自卑,落寞。
他心里一动,突然意识到皇帝到底自卑在何处……
该死的沈皇后,可坑死他家陛下了。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咒骂那个早死的皇后。
他家皇帝是多意气风发,允文允武,皇帝里少有的既长的漂亮又有头脑,三观还正的主儿了,要不是沈皇后坑了皇帝一把,皇帝现在指不定多么春风得意呢。
何苦跟个不学无术的纨裤子吃飞醋,生怕让人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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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脚走,皇帝吩咐陈槐张罗的八个丫环太监便已经就位。
沈府的丫环除了昨天带她后宅歇下的阿桃,其他的她都没见过。可那四个太监沈如意却都有印象,果然都是长乐宫皇帝身边的近侍,陈槐手把手交出来的几个机灵的。
沈如意本想借着这几个人探探皇帝的底,却忘了宫里这些个老油条,顶顶油滑,嘴上跟抹了密似的各种讨好奉诚,半点儿让人反感的抵触都没有,可关于皇帝的话题,那是半句也不带露的。
而且,这四个人早得了陈槐的令,服侍是尽心歇力服侍的,但还有一项密令是盯紧这个新贵人。
他们不知根底的,只当皇帝这是渴坏了,几个月没碰女人,到了江州府巡防可算碰着个可心的,也顾不得什么臣子妻不可欺——
不过这位本来就是个风|骚老板娘,算不得沈大人的妻妾,皇帝抢过来也就抢了。
让他们盯,他们也就盯了。
至于其他,他们是活腻了才多嘴多舌,想给脑袋挪挪地方吗?
沈如意从四个太监那里得不着有用的消息,也就不再自讨没趣,和他们浪费口舌。
只想着和皇帝说过萧小玉有个病弱的婆婆,她占了人家的身子,虽然无法尽了全部的义务,到底还是要老人家生活无虞的好。这样她心里也好过些。
尽管皇帝说三两天后回京,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想着等皇帝回来便先行派人安置了萧家婆婆,谁知皇帝与众将军商议军务,从上午等到傍晚还没回来,却将正宗的萧家婆婆给等了过来。
沈如意重生便在江州府衙的停尸处,从活过来就没见过萧家人,关于萧小玉的一切,她都是坦诚了自身后,听沈万年说与她的。
所以当门子进来禀报萧家婆婆找上门来寻她时,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当下连忙叫阿桃将人带进来。
沈万年说萧家婆婆四十多岁,沈如意一直以为不过是瘦弱些,可是眼前瘦瘦高高的妇人两鬓花白,脸上瘦的跟个刀条似的满是皱纹,唯有一双眼睛极亮,看着不似四十多,倒像是五六十岁。
“……您怎么来了?”沈如意笑的有些尴尬,不知怎么和这名义上的婆婆打交道。
甚至连称呼都不知该怎么叫才是对的,婆婆?还是娘?
萧婆婆微微一愣,旋即回过神来怯怯地笑道:“为娘的担心你,你自打昨个儿被押进官府,娘就惦念着。这是刚吃了药,强挺着过来找你……你可还好?”
说完,她有些不解地环视四周,又看看跟在沈如意身边的丫环和太监,愣眉愣眼地直瞅沈如意。
“小玉啊,”她压低了声音:“你这是怎么了?被他们押起来了?”
说完又喃喃自语:“押也该押进大牢,决不会环境这么好,还有人伺候……是你终于得偿所愿,和沈大人一块儿了?”
沈如意嘴角抽搐,可放过她吧。
四下都是皇帝的人,萧家婆婆这一句话就能把皇帝的火给燎拨三丈高。
“娘,不是的,以后我再和你解释。”沈如意吩咐人上了上等的好茶。
萧婆婆没喝,只是慈爱地盯着她,“小玉,娘有几句体己话和你说——”
沈如意想了想,留着几个人在屋子里她还真怕这萧婆婆再说出什么话来,万一将来传到皇帝耳朵里,都是后帐要算的。便挥挥手,将人都撵了下去。
房门吱嘎一声关上。
沈如意甚至连头还没来得及扭过去,就见眼前萧婆婆腿脚那叫一个利索,两步蹿到近前,一把明晃晃寒意逼人的匕首就抵到她脖子上。
……谁能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萧家婆婆火眼金晴,一眼看穿了她的伪装,这动作也太迅雷不及掩耳了,哪里是个体弱多病的老婆婆,比她腿脚还灵便!一手捏着她胳膊的劲儿,恨不得稍稍一扯她这胳膊就卸下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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