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路,除了最初临近江州城那几日,人多眼杂,萧小玉身份复杂不易露面,生怕被人瞅了去,越到后来沈如意自由活动的范围也大了,不必成天猫在马车里不见天日,偶尔坐的累了,还能停下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皇帝身边能接触到她的,都个顶个儿是皇帝的心腹人,倒不存在将她的身份传的天下皆知。
事实上,沈如意不是没有想过顶着萧小玉西梁细作的身份,进京之后她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况,她相信皇帝但凡还想和她在一起,总会有办法解决。
她没想到的是,皇帝出手快、准、狠,在她还没有丝毫思想准备的情况下,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从今以后,你就是云阳村楚成家的独女楚青青。”
萧衍挑开车帘,接过陈槐递进来的一张折好的宣纸,顺手递给窝在他怀《无〈错《里嗑瓜子的沈如意:“这就是你的身家背景,记清楚了。”
沈如意一听就来精神了,立马坐直了身子,从袖口抽出丝帕擦擦手,一目十行看完了密密麻麻写了一堆背景人设之类的东西。
看完,她就无语了。
“父母双亡?”她转头疑惑地看向皇帝。“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那我是怎么长大的?唔,我今年二十一。”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这厮果然还是嫌弃她长的太着急,硬是靠作假手段把他们的年纪给拉平了。
“生辰和你一天。十月二十。”好吧,皇帝的意思就是她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未婚?”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哪怕我是个假的二十一岁,还是个黄花闺女——陛下。你是在做梦吗?我长这模样又不是多寒碜人,怎么可能二十多岁了还嫁不出去?”
沈如意欲言又止,做假了要做的像真的一点嘛。
虽然他是独占欲强了些,哪怕编出来的他也不想和人分享,可是——
这不和逻辑的,好吗?
要知道在大晋对女子虽然比前朝宽容了许多,在京师沈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她家二妹十八岁没嫁出去还被笑话的不像样子。皇帝为免旁人多事追查也好,探究也罢,特地挑了个不起眼的穷乡僻壤。在那种地方二十多岁嫁不出去,不是有病,就是风评烂到一定程度了。
她既不想被有病,也不想被风评烂。这以后可都是被人攻击之处。
“你的意思是。想嫁人?”萧衍倒没生气,皱眉想了一会儿,认真地道:“你想嫁给谁?”
沈如意似笑非笑,这厮又开始吃些没有道理的飞醋。
“你。”
她轻轻抬手摸摸他的脸,“如果在这世间选择一个人嫁的话,我只想嫁你。”她说。
并且,她的确,也只嫁过他。
萧衍目光一紧。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恍惚一笑。
“可是你刚才还说着要嫁别人。你这张巧嘴死的都能让你说活了,一会儿一个样儿。”他垂眸,眉毛微微蹙起,苦恼地道:“那又要想一想你‘夫家’的情况了。”
沈如意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楚成——真有这户人家吗?不会露馅吗?”。她问。
“不过是随便编个人,你还真当兴师动众地找户人家,闹的全天下皆知吗?”。萧衍道:“不过是随便编了这么个人。”
沈如意翻了个白眼,“这就好办啦,就说我是楚家的童养媳,小丈夫没成年就病死了,这样可好?”
萧衍想了想,算是认可了她的这种说法。
“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自由出入,不用再担心被人瞧去,有闲话传出来?”沈如意杏目亮晶晶,其实她想说的是,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皇帝游山玩水,不用像坐牢似的被困在这辆马车里。
“不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怕,我……”萧衍欲言又止。
‘我会护着你’,这句话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她说过,可是,好像哪一次他也不护住她,她还是死了一次又一次。
到现在这话,不像是句承诺,倒似诅咒似的。此话说出去太简单,但他好像永远也做不到。
沈如意愣了,皇帝怎么又像是被点穴了似的,怔怔然没了下文?
这些天他就犯这毛病,有时候说说话,自己突然停到那儿,不知道又想到哪儿,动不动就满面愁容,有时候就跟磨障了似的,当旁人不存在,站起抬腿就走,连句交待也没有。
她是吓坏了,真当皇帝受刺激大发,犯了神经病。
可她主动问过陈槐,陈槐果然还是那副死样子,没得皇帝的命一个字儿也不往外蹦。
只是那眼色神情各有各精彩,好像怜悯地看着她在作死。
猜迷她不在行,她就怕小皇帝的病还没痊愈,再在她身上勾出来其它的病,她死都不安乐啊。
“陛下,”她轻轻推推他,目光关切地道:“你怎么了?”
她摸摸他的头,“是哪不舒服?”
萧衍轻轻摇头,正想说什么,正好马车颠簸,她一个坐不稳,一把扑他怀里,被他紧紧抱住,圆鼓鼓的胸脯紧紧贴到他胸膛上。
“怎么回事?谁赶的马车?!”萧衍怒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此处前两天才下过大雨,路途泥泞不平坦。”陈槐在外面急忙解释。“太阳快下山了,陛下,咱们是继续往前赶找驿馆,还是——”
萧衍皱眉,“自然是找驿馆,难道你要朕住在荒郊野外?让大军急行!”
一句话把把槐堵了回去。
陈槐无声地翻了个白眼,前阵子来边关巡防大伙好说歹说皇帝死乞白赖就是要和士兵打成一片。吃住都和士兵在一处,恨不得遇到泥洼地都和旁人一个一跤摔进去滚一圈又爬起来继续走。
现在说的倒说,这不行那不行。衣食住行挑的这叫一个细致,还不是顾及到贵妃?
……祸水啊,祸水。
陈槐心道,带着个女人真麻烦。
像他一刀切,一了百了,更省事省心省力。
×××
“我没事的,”沈如意趴皇帝肩膀头上轻声说:“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哪儿都一样的。”
萧衍的回答是拍拍她的头。
然后就没了。
没了!
沈如意这回总算是察觉出不对劲来了。皇帝以往身子虽然也不好,可是只要他俩腻到一块儿,可是黏的紧。只怕不能真刀实枪来一场,也能找到其他方法,或者尽一点儿小兴。
可自从重生萧小玉再见面之后,他们最深入的交流也只到亲亲而已。她心心念念的小皇帝别说摸了。别看也没看到。
如果不是先前在沈府后宅皇帝那一声声质问,无一不表明他对她的情意,她还真当他对她不满意,看不上她呢。
如果不是她的问题,那就只能是他了。
她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身体问题,还是心理问题。
自他们离开江州府,沈如意就见皇帝瘦的她直碍眼。看着心里直堵。每天就请陈槐换着花样儿地熬汤给皇帝补身子,一天三顿。哪顿都离不开补汤。
当然,成效也是很显著的。
皇帝那张脸总算见点儿肉了,气色恢复了许多,面白唇红的,连她都看着心痒痒。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皇帝的心理问题更大一些。
可这心理问题也够她愁的,她弄不明白皇帝是对她现在明显不同于少女青涩的身体提不起性|致,还是单纯的只是提不起性|致。
而且皇帝这人有前科,曾经在最初喜欢上她的时候,一度自卑不与她有亲密接触,仗着那颗神秘的小药丸才和她颠龙倒凤一番,好悬没把她给榨干。
如今……
这又是哪一出呢?
沈如意叹,此时皇帝刚打完胜仗,慢慢悠悠地晃荡回京师,一路游山玩水正该心情放松的时候,怎么让人觉得还是闷闷不乐呢?
“陛下,我问你个问题,你能说句真话吗?”。
萧衍抱着她,轻轻‘嗯’了一声,等她问出口。
“你喜欢我这张脸吗?嫌弃不嫌弃长的比你老?”
沈如意话音未落,就被萧衍轻轻推开,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疑惑地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问完,他似乎意识到她的意思所在,目光微微一沉。
这些天,皇帝待她百依百顺,也没有以前那么矫情了。甚至在沈府对她说那些话,都好像从来没说出口一样,每天若无其事。
可沈如意还是觉得皇帝比以前更矫情了。
也再内敛,不像以前有什么火直接发出来,他动不动就爱曲解她的意思,还总是憋在心里不说。最让她抓狂的是,他认定了这一点,她再说什么,他都觉得她是在说假话——或许当她是骗他,或许当她安慰他。
沈如意这回没急着抱住他掏心挖肺的解释,反而捧起自己的脸,幽幽叹了口气:
“我以前,都是少女的模样,现在……我自己都不习惯,你又怎么会习惯。”
萧衍皱了皱眉,“你这样子很好,风流妩媚的样貌。”
沈如意表示,如果他和颜悦色些,也许说服力会更大。
“真的?”她怀疑地挑眉,“你没骗我吗?”。
萧衍忍不住笑了,伸手捏捏她的脸。
“你很漂亮。”
“我信你这一次哦。”沈如意笑眯眯地凑上前亲了他的下颌,才离开,就被他伸手揽住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温柔缱绻,轻柔的像是对待易碎的宝贝一般。
沈如意福至心灵。
既然皇帝主动了,她也就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轻轻挪到他怀里坐着,上身有意无意地磨蹭他的胸膛,没过一会儿皇帝的呼吸就乱了节奏,小皇帝也神气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沈如意默默地流了宽面条泪,好吧,她总算证明皇帝对她这身体还是很有性\致的。
眼瞅着皇帝沉溺其中,修长的手指伸进了她裙子的下摆,就听外面一声巨吼: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沈如意意乱神迷地倒在皇帝怀里,回过神时,只见他的眼睛已然恢复清明,剑眉紧紧拧着。
“是——打劫的?”沈如意怀疑地问。
萧衍点头,“是打劫的。”
“……”
没有人想像得到会有人打劫皇帝亲军,浩浩荡荡分批次回京,皇帝没带了全部的军队也足有三千来号人。
是得有多不长眼的山贼,才敢打劫皇帝?
事实上,众人还都没回过神的时候,首队锦衣卫已经蹿上去,三下五除二就缴了山贼一行百十来号人的刀,全部就擒。
锦衣卫按山贼指路,很快就找到了就近的驿馆,此时天色已经全黑。
当地的官员早就打探好,整装欢迎足足等了一整天,却不料等来的可不只是皇帝,还有在他治下寻衅打劫的山贼。随长官出城迎接的知县当时就吓晕一个,吓尿两个,把驿馆弄的那叫一个骚气。
皇帝一连罢了一个知县,一个知州,连夜派人往京师送吏部旨意,即刻派人补缺。
处理完山贼的事,回到房间时已然二更时分,桌上燃着蜡烛,沈如意背向着房门倒在床上。
听门声响起,她腾地坐起身迎他,秀发散在腰间,素着一张俏脸,杏口樱唇,全然不像有二十五岁。
萧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着她娇小玲珑的,很有股慵懒的猫样儿,想让人抱怀里宠,舍不得放下,舍不得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我叫人准备了热水,要沐浴吗?”。沈如意边问边解开他的衣裳,这在当初她还是钱氏的时候根本就是她的日常,闭着眼睛都能一套做下来。
萧衍低头看她,“不用了,太晚了。”
沈如意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挂好,看了看桌上的药碗,迟疑地道:“安神汤已经晾凉了,是再热热——”
“就这么喝吧。”萧衍走过去,一口喝干。
沈如意叹了口气,其实她是想问,真的必须要喝那东西才能睡着吗?
不过见他已经喝了,她也就没再多话。
只等皇帝简单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她才扑腾一声扑身上去,吓的皇帝凤目瞪的溜圆——
“你想哪去了?”沈如意嘴角抽搐,看皇帝下意识地揪住自己里衣的领口,不知道的是当她多饥|渴,飞扑吃肉呢。
她爬到皇帝脑袋旁边,两手在他头上按摩。
“我看你总是皱眉,动不动就抚额,是不是头疼?”她一边按一边轻声道:“我问御医那儿学了一套手法,我给你试试,你要是觉得舒服,我每晚都给你按。”
“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尽量不要吃。”
原来不是……
萧衍轻轻闭上眼,感觉她的手劲和缓有力地渗透。心里暖暖的,可是莫名的又有丝失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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