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史氏摸着凸起的肚皮等待自己怀胎七月的到来,等树叶泛了黄,院子染上金黄的色彩,嘴角的微笑便自然的弯了起来。
“恭喜夫人,脉象有力,小少爷很健壮。”
贾史氏笑笑,斜睨了一眼面前装管家穿戴的李大夫,不是平素请来的太医而是史家自己供奉的大夫,乃是心腹,于是又问了几个问题,而后道:“借李大夫吉言,赖嬷嬷帮我送大夫出去。”
“多谢夫人,在下告退。”李大夫闻言知意,说了几句凑趣讨巧的话,拿着厚厚的红包在人的指引下离开荣国府。
“赖嬷嬷,”待送走人之后,贾史氏扶手看着窗外的盛开的傲菊,眼眸眯起,淡然开口道:“往日这时候总要赏菊吃蟹,如今儿媳妇我虽然行动不便,且又值动荡之期,不好若往年大宴宾客,便让太太邀请隔壁宁府的太太还有媳妇们热闹热闹。”
“夫人,可太太万一……”赖嬷嬷一想起贾周氏素日的言行,心里略有些不确定说道。
“怎么会呢,我这般孝心,太太想必不会拒绝,而且挑个休沐的日子,赦儿的面子定不会拒绝,况且外面也连连得胜,皇上都已归京途中,也该热闹沾点喜庆了。”贾史氏胸有成竹的回到。她选择这一条路也是深思熟虑辗转反侧许久才想出来的计谋。
定然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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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小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啊,我都攒了好多好多玩器了,嗯,还学到了好多知识,等他一出来,我就可以教他拉!”贾赦如今已经接受每逢半月才可以回家一趟的事实,不过每一次一回家总要大包小包,带着宫里能带出来的东西给他未来的小弟。
对此,司徒文笑笑,贾政能不能顺利活下来都是个问题,如今就下手,还不如先不动声色的掐掉不公偏见的源泉。
不过,每一次贾史氏见到宫中之物,眼眸的笑意就愈发深不见底,连腰杆子也挺得更直。瞧瞧,她贾史氏的儿子!但是……一想到贾赦自落胎就抚养在那老虔婆身边,每次宴会走出去,那些嫉妒她的人总会明里暗里的夸老虔婆会教人,对她却是冷落有加,得到的赞誉不过一句终于会生了。
念及与此,贾史氏眼眸一道阴鸷闪过,咬咬唇,余光瞥见若有若无闪着耀眼的金皇太子赏赐之物,心里坚定一道信念---一定要把贾赦从老虔婆手里夺回来!!
赦儿一切的荣誉都该属于她。是她含辛茹苦怀胎十月诞下的!
拉着贾赦的手放在肚腹上,贾史氏怜爱的揉揉贾赦的脸庞,循循善诱的说道:“赦儿你看母亲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把你养大生下来的,日后要懂得孝敬母亲,知道吗?”
“嗯!”贾赦很认真的点点头,“赦儿也是这样一点一点的长大然后母亲很幸苦才剩下赦儿这么白白胖胖的宝宝,夫子教过的,做人做事要先学会孝顺!”
“赦儿真是好孩子,母亲奖励你吃大螃蟹好不好?赦儿最喜欢的蟹黄包子,如今这个时候吃起来可香了。”得到心满意足的回答,贾史氏目光愈发的柔和,说道。
“好,我要吃四个,还要给太子哥哥他们带,要吩咐厨房做好多好多!”
贾史氏听到前半句,心中一凉,不过些吃食,这老虔婆也处处显摆着所谓的氏族规矩,不可多吃少吃偏食要均衡,她赦儿堂堂的国公少爷不过爱吃些肉食,硬是让嬷嬷拿走给喂些菜叶子,但是随着贾赦的话语,旋即又露出了笑意。小小年纪就知道要与太子交好,不错不错,不过这礼物--
心中思忖着,贾史氏面色带了一些严肃,“这太子至尊你岂可送如此家常吃食而且又容易被人陷害,不妨等明儿走的时候,母亲啊开了私库给太子殿下选些礼物,你现在想要吃螃蟹可要先跟太太说一声,我们跟以前一样,你去叫隔壁的敬大哥一起来吃,好不好?”
“好!”
看着贾赦迫不及待离开的模样,贾史氏吩咐了丫头婆子跟上,也就端起安胎茶抿一口,静静的等待着。她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择日不如撞日,要是如今她们两身怀六甲之人都出了事,她等公公丈夫一回来再低姿态的哭诉一番,史家人上门闹一番,恐怕老虔婆就没底气再从她手里夺走赦儿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赖嬷嬷就笑着走进,压低声音道:“夫人,据碧玉回到,成了。”
碧玉是她花费心机才买通那老虔婆屋子里的二等丫头,虽然不是老虔婆的心腹,但是端茶送水之际,瞧瞧听一耳朵,为她通风报信。
这银子使的也算值得。
贾史氏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翌日,为赶在贾赦入宫前能吃家里的螃蟹,不过半日,赏菊宴会便筹备妥当。
不过宴会举办之地在隔壁宁国府会芳园,打得旗号是宁国府夫人请贾周氏帮忙前去相讨贾敬相看媳妇事宜。
花园里欢声笑语不断,贾周氏看着贾赦拉着贾敬眉飞色舞,连比带划的,难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婶婶,您也宽宽心,赦哥儿得太子殿下喜爱只要把握好这个度,也没什么。”贾代化之妻贾蒙氏昨日下午接到贾周氏的请求愣怔了一会,听着嬷嬷难为情说道怕贾赦呆在宫中时间久了自家的真儿八经的兄弟给忘了,故此腆着老脸求办个宴会,两家人联系联系感情,觉得略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介于贾周氏比她高出一辈,且她身为宗妇,可贾周氏帮她良多,况且这对自家也有益的事,一箭三四雕的事情也没拒绝的道理。
“说得是这个理,但是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贾周氏无奈的笑笑,不过,我啊也是忙里偷闲,接着赦儿这股风,自己疏懒疏懒,等回家了还有孕妇,怕闹着他们。”虽然贾史氏提出之后,贾赦再撒娇磨求着,但是螃蟹这东西……孕妇沾染不得。
眼皮跳了跳,对于后院之事,她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荣国府代字辈出了多少庶子,她身为贾演妻子,也曾经略施以计策惩戒过几个掐尖挑风的妾侍,但对于子嗣,氏族出庶子乃是门风不严,可都改朝换代,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贾演对她敬重有加,可男人劣根性也是有的,更何况还有逢场作秀战胜皇帝赏赐的。做一个平常嫡妻该做的事情,留着氏族最后的傲骨,对于子嗣她向来不屑动手,她周蕙的儿子岂会连区区庶子都需要提防,连给自己挣份功绩的实力也没有?!!
不过……这些庶子,原本想着人多也算助力,可以相互守望,但……最出色的不过下场中了举人,三次落地之后,更是各自抒发生不逢时难遇明主之叹,简直是……羞于提及。
如今,贾史氏行驶她嫡妻的权利无可厚非,只要闹得不要太难堪。
对于子嗣,她骨子要的还是嫡长。对于次子,也不在意。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她也做不到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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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周氏的心中如此“任性”的想法,贾史氏自然不晓得婆婆这般开明大义,只接到消息之后,在屋子里发了一通火,暗怨老虔婆坏了她的计划。
赖嬷嬷连声哄劝了许久,看着人恢复理智,才小声问道:“那计划要不要暂时搁置,夫人身子金贵,用不着跟那小贱人计较。”
“那小贱1人怀的是男胎。”贾史氏瞬间刀子眼瞪起看了一眼赖嬷嬷,沉声道:“就算算计不到老虔婆,按着计划,也要让小贱1人一尸两命!”
“是!”
“去给那些姨娘通知一声,今日我虽然不适走动,但也不拘着他们,庄子里刚送上来的螃蟹也给她们摆上,在花园里也热闹热闹。”贾史氏笑道。
荣国公府乃是敕造,别说官匠手艺如何巧夺天工,就是那老虔婆也是会享受的,后院修葺的精致至极。大花园一年四季景色幽美,在京中也是有名的一景,各诰命夫人都是羡慕轻叹不已。
但是因其敕造,往日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难得有机会入园一观,他们能去的只有小花园。
贾代善的侍妾听闻之后,无一不兴高采烈。大爷不在府中,他们除了每日请安,便是被自动情愿抄抄佛经,求爷能够平安归来,说实话早就闷出病来。
难得今日有如此福利,众人忙花枝招展的准备起来。
正怀胎八月的王姨娘谨遵着太医的嘱咐要出来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昂起胸膛凸起肚子走在路上,忽地听到假山后面有个声音嗤笑道:“不过怀了孕,能不能生下来都不知道,就值得尾巴翘天上去,也不知道乐什么,果然乡下来的货色。”
“也不看看大爷驻军在上面地方,据说苦的不得了,也就大爷好心受用了带回京,咱夫人又是心善了,给了姨娘的位置,不然连个通房丫头都算不上。”又一个声音带着明显鄙视的话语说道。
“就是,连府里开宴都不想请人去,连花园都进不去……”
话语飘进耳内,王姨娘怒气冲天,刚想冲过去理论,就被身边的丫鬟拉着了衣袖,“姨奶奶,你何必因几个嘴碎的婆子动怒呢!”
“谁说我……”王姨娘一看说话之人虹笑,乃是一直是跟着她从驻边回来的丫头,侯门大院多*,她从小苦着长大,最基本的识人脸色也是有的,这些京城里人都背后骂着她,也就这丫头跟她同病相怜,咬牙的摸摸肚子,“我怀着爷的孩子呢,他们那帮下人竟敢惹我生气,对了……花园是什么?”
“花园……”虹笑垂头闪过一丝鄙夷,一想到夫人的话语,事成之后许以姨娘之位,小嘴一张忙不迭的娓娓道来,着重强调了荣国府贾家大花园的档次以及敕造的尊贵地位。
“比太太院子还好?”王姨娘想到每次请安的时候,那漂亮的院子,瞬间挑起了兴致,“我也要去,在大花园散步练习没准对肚子里的孩子愈发好。”
“使不得,没有太太的允许,恐怕您难以进去啊!”
“怎么可能,我可是怀着爷的孩子!”边说边疾步朝垂花门外走去,还拉着虹笑的手,“我们一起去看看,在这里要装什么娇小姐的难受死了,之前下地上山扛十几斤的重物都没关系。”
“可是……”
“怕什么啊,我娘说了丫头片子不值钱,但是儿子传宗接代的,我不是诊断出来是儿子吗?如今爷就一个孩子,剩下的一半还不是我儿子的?!”
一个时辰后,在隔壁的贾周氏收到贾史氏与王姨娘双双摔地的消息,面上神色一滞,随后撑起一股笑意,告别了贾蒙等宁府家眷,把贾赦送上回宫的马车之后,又命人拿拜帖请产婆与医女。才朝内院而去。
在听到王姨娘闯花园,与众姨娘发生争执,而后婆子请贾史氏处理,姨娘无礼顶撞,怀胎六甲的两人纷纷坠地,都有小产征兆。
看着围着一圈噤若寒蝉的莺莺燕燕,贾周氏冷哼一声,对婆子丫头还有身在事发现场的小妾们的回禀置若罔闻,“身为母亲,不好插手儿子的后院,但是尔等身在贾家之中,就给我安安分分的守我贾家的规矩,否则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众人浑身一震,脑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之际,但闻贾府上空忽地隐隐传来木鱼声,【念了一句“南无解冤解结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不安、中邪祟、逢凶险的,找我们医治。”】
贾周氏揉额,“来人通知外院护卫队,把装神弄鬼的给我绑进九城兵马司。”
众人:“……”
尚在荣宁大街不断叫喊的癞和尚刚向跛道士抱怨着:“要不是我们先前报了这一家,浪费了多少汗水,哪里会浪费神通。”
“和尚你要这么想,我们是一箭双雕,这家里的大少据闻妖邪对他很好,我们先前便从他入手已经成功了。”跛道士挥挥拂尘,很是心疼的说道:“不枉我们用了压箱底的秘宝。”
一想起他们先前朝贾赦马车上打入的香粉。这粉沾染普通人不过普通的见喜症状,但是若是香味沾到妖邪身上,那却是打蛇打七寸的虎狼之药,通过为不可闻的香味与肌肤接触,这样妖邪身上几乎通明接近魂魄的身躯定然抵挡不住,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癞和尚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这也是下下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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