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战乱(上)

  原本微冷的秋风,在夜幕下寒意更重。【】龙泽天那有气无力的道歉,让得笑颜陷入了呆滞之中。

  在女孩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不是应该气宇轩昂、自信十足的吗?这般颓废绝望的神情,怎么会出现在父亲的面庞上?

  可是看着父亲拖着沉重的脚步,疲惫地走向屋内时,笑颜忽是明白了过来,原来平常时候那犹如天神般无敌的父亲,也只是一个平凡之人,他也会有无力疲劳之时。

  可是究竟是怎样的困境,才会让父亲显现出这样的情景呢?笑颜隐隐察觉到了不安,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大问题出现了。

  龙泽天沉默不语,继续无力地走入了屋内。只是在这期间,笑颜却是感到诧异,父亲似乎在逃避着自己的目光?

  猛地甩了甩头,笑颜责备着自己,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想法呢?不管是怎样的危机,父亲也是有能力力挽狂澜的,自己只需要相信他便是可以了。

  秦烟萝那凝重的神情持续了一阵,而后她勉强一笑:“笑颜,先吃饭吧,你爹他也是有些累了,你不必太过在意。”

  这时龙泽天长叹,原来自己修行多年,到最后内心还不如妻子这样平静啊。于是他强行恢复了些许精神,道:“笑颜,吃饭吧。”

  笑颜开心一笑,果然爹爹还是与众不同的,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定然能够重新振作起来。于是她抱起身旁的小猫,便是一跳一跳地返回了屋内。

  饭后,笑颜并未察觉到更多的异状,在庭院里完成今日的训练后,她便是安然入眠了。白天与朋友们玩耍、晚上按时修行、有着一个温馨的家庭,便是她现在的幸福。

  半夜时分,龙泽天那俊朗的身影,出现在了熟睡着的笑颜旁边。分明是秋夜天凉时节,但女孩睡觉时,仍然是不老实的将被子踢开。她那长长的睫毛,在这夜色下,轻轻的跳动着。

  看着这样的一幕,龙泽天那伤感的面庞上,也是掠过了一抹笑容。他轻轻地将被子盖在了女孩身上,而也在这时,那在天海村村民眼中如天神般耀眼的存在,竟然是落下了两行清泪。

  泪水滴落在了笑颜的身上,以至于让得女孩有所反应。龙泽天抹去了泪水,眼眸中充满着不舍,而后走到了庭院之中。

  龙泽天的身影于庭院中徘徊,明亮的月色,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秦烟萝那曼妙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柳树下,感受着丈夫的犹豫,她轻轻说道:“泽天,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我也会支持你的。你只需要遵循自己内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

  “还是我的能力太过弱小了啊!”龙泽天紧握双拳,这些天来他的内心中一直被压抑着,他想要尽情的仰天长啸,亦或是痛苦的斩杀仇敌。

  但是他知道,他的力量极其有限,现在的他,还不能暴露出任何破绽!

  “泽天,我其实是知道你的选择的”,秦烟萝的神情中有着难以掩饰的落寞,但她仍旧保持着微笑,“若是你不这样选择,倒会是让我瞧不起你了。你只需要记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要坚持最初的决心!”

  “可是你们……”,秦烟萝愈是平静,龙泽天的心中的罪恶感,便愈是强烈,可是他实在是没有任何方法了。若是还有哪怕一点渺茫的机会,即使拼尽所有,他也会去寻找!

  “现在最为痛彻心扉的,并不是我,而是泽天你啊!”秦烟萝轻语道,这个时候,她也无法忍住对于夫君的留恋了,“我相信自己会永远留在你的心中,我不会后悔嫁给你的决定。唯有对笑颜,我们都是让她失望了。”

  话到此处,二人皆是沉默了下来,他们的目光,久久地注视着笑颜的房间。他们皆是为着自己的无能而惋惜。没想到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却依旧无法维持女儿小小的幸福。

  没有再多说什么,龙泽天给予了秦烟萝一个深深的拥抱。而后他便是不再犹豫,似是恢复了往常的气势般,威武不凡地踏出了庭院。

  龙泽天那俊朗挺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龙泽天不敢再有丝毫的停滞,他害怕再停留下去,便是不敢再下决定了!

  月光明亮,寒风吹拂的夜晚,那柳树下曼妙的倩影,留下了长长的叹息,持久不散。

  正是秋风萧瑟的季节,那树枝上还存活着的寒蝉,鸣叫个不停,它们似是在为自己残余的生命,所尽情歌唱吧!它们原本的目的,也许是想让自己的生命,在最后的时刻绽放出光彩!然而它们却未曾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它们所展现出的声音,却只是尽显哀伤!

  依然是夕阳西下之时,笑颜与娘亲秦烟萝一往如常,与那小猫一同仰望着天空中的云霞。那每日不同的云霞风采,总是让得她们迷醉。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笑颜在这七天里,每次见到微笑着的娘亲时,心中总会有一种莫名的刺痛之感。

  她不知道这种感受来自于何处,但她却是对娘亲这几日的变化略感不安。

  笑颜会有这样的想法,倒不是娘亲对自己不好,恰恰相反,而是这七天里娘亲对自己实在太好了。她那慈爱的态度,仿佛是想要将她所有的爱,在这短短的几天中全部输送给自己。

  原本只有在庆祝北斗派大获全胜时才准备的食材,娘亲突然毫不吝啬的全部拿了出来,为自己做出了丰盛的美食;原本只是在远处静静地观看着自己与伙伴们玩耍的娘亲,竟然一改往常身出名门的形象,与他们这群小孩一起胡闹;原本对武学从不兴趣的娘亲,在自己修行之时,竟然会询问自己武学的基础,并且陪伴着自己,一起挥洒汗水……

  总而言之,这几天里,娘亲总是恨不得便是贴在自己的身上,生怕自己离开一分钟。

  笑颜对娘亲的异常虽然提不上反感,却也敏感的发现了娘亲那柔和的微笑下,似是隐藏着落寞与孤独。笑颜虽然想知道缘由,但娘亲不说,她也不想去询问。

  “龙夫人,大事不好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夫人怀抱着一个小女孩,一脸惊恐无措的模样,慌张地跑进了庭院中。

  “这便是最后的时光了吗?”笑颜听见了娘亲的小声嘀咕,感到迷茫不解。

  而后只见秦烟萝缓缓起身,平静的说道:“林夫人,有何大事?不要着急,慢慢说吧。”

  “龙夫人快跑啊!”这妇人近乎嘶吼道,她那恐惧到近乎狰狞的的面容,让人不禁震动,她究竟是看到了怎样恐怖的场景,方才会有这种神情?

  “阿娇!”看着妇人怀中的小女孩,笑颜礼貌的打着招呼。但是此刻的阿娇却是无力回应她,她的双目无神,面色比白纸还要苍白。若不是她那瘦小的躯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笑颜都以为她已经失去了生机。

  妇人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而后用尽全力的嘶吼:“村外来了一群野蛮人,他们来到村子后,见人便是乱砍,村长他们正在誓死反抗,但恐怕却是挡不住啊!您必须得快逃啊,等龙泽天大人回来后,他一定会替我们这些村民讨回公道的!”

  说着,这妇人便是拉住了秦烟萝与笑颜的手,准备一起逃离。然而还不待她发力将二人拖走,一柄长剑便是直接自远处飞来,贯穿了她与她怀中女孩的身躯。

  殷红的血液,染红了洁净的庭院!愣愣地望着眼前血腥的一幕,笑颜口齿张开,却是说不出话来。她那娇弱的身躯,由于受到过度的惊吓而倒在地上。她蜷缩在一处,瑟瑟发抖,完全不知所措。

  而秦烟萝则是轻轻走到那妇人尸体旁,合上了她那死不瞑目的双眼,长长一叹。

  “我以为自己早已看惯生死,但到头来,依旧是无法释然啊。”回头看着惊恐的笑颜,秦烟萝更是忍不住叹息。

  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进入了庭院之中,他们的长袍上有着一轮弯月。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浓郁杀气,冲散了秦烟萝准备的美食所散发出的香味。

  秦烟萝微微皱眉,来结束自己生命的,竟然时这些不知生命为何物的夜月堂弟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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