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抬起眼望向那新进来的宫女,宫女个子小巧,一双眼珠子倒是十分水灵,一直滴溜溜地往宁浅身上瞧。【】
宁浅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似乎是愣了愣,才灿烂地笑了起来,眉眼之中霎那间便亮了起来:“奴婢叫白苏。”顿了顿,才大胆地望向宁浅,“娘娘长得真好看。”
宁浅便忍不住笑了出声,“你倒是会说话。”
宁浅说完,便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殿中沉默了片刻,宁浅才轻声吩咐着:“茶有些凉了,你再去帮我重新沏壶茶来吧。”
那白苏轻轻点了点头,便取了桌上的茶壶,欢快地出了寝殿。
宁浅站起身来,先是走到书桌前,写了一张字条,扔到了床下,又走到妆柩前,取出了一支芙蓉簪子,将那簪子的花头和取了下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倒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藏在指甲盖中。
做完这一切,便又将那簪子放了回去。走到软塌边坐了下来,面色如常地翻着手中书页。宁浅听见床下传来一声轻咳声,心中便有了底儿。
不一会儿,外面便又响起了脚步声,门帘被了开来,珠子碰撞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清脆。
“娘娘,茶沏好了。”白苏的声音仍旧带着几分笑意,脚步也显得十分轻快。
宁浅轻轻颔首,瞧着白苏将茶壶放到了桌子上,又取了茶杯帮宁浅添好了茶。宁浅抬起眼来朝着白苏浅浅一笑,又从一旁取了个茶杯,亲手斟了茶,笑着推到了白苏面前,“在这湘竹殿中不必这般拘谨,你那只会板着脸不说话的青黛姐姐也不在,你便也坐下来一同喝杯茶吧。如今我倒是连一个喝茶的人都寻不到了……”说着便轻叹了一声。
宁浅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目光落在手中的书上,手漫不经心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白苏目光在宁浅身上瞟了一眼,想了一想,才笑眯眯地道:“青黛姐姐性子便是那般模样的,娘娘不要介意呀。”说着,端起宁浅为她倒好的茶,毫不客气地牛饮了一大口。
宁浅嘴角微微翘了翘,“我也不曾责怪她。”心中却在暗自数着数,十、九、八……
尚未数到一,眼角的目光便瞧见那白苏身子一软,便朝着一旁倒去。宁浅害怕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人,便连忙将白苏的身子接住了。
而后便低下头,将白苏的衣服都脱了下来,而后才将白苏推到了床下,浅颜便连忙从床底翻身而出。
……
待青黛回到湘竹殿的时候,宁浅尚坐在软榻上看着书,姿势仍旧和她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未曾挪动过分毫。白苏站在宁浅身旁,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见到青黛进了屋子,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来,“青黛姐姐回来了啊?”
青黛瞧见宁浅微微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满白苏的突然出声。心中暗自冷哼了一声,青黛便抬起眼对着白苏道:“你先退下吧。”
白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朝着宁浅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寝殿。
白苏离开之后,寝殿之中便静了下来,青黛一动不动地立着,宁浅随意地翻着书,不一会儿,竟也不动了。
青黛转过头看了宁浅一眼,却见她似乎已经睡着了,拿着书的手垂在一旁,眉间轻蹙。
青黛又站了会儿,见宁浅并无醒转的迹象,想着马上便要到午膳的时间了,便出了寝殿,去命人准备午膳去了。
湘竹殿中风平浪静,只除了,今儿个的湘妃,似乎格外的安静,大半日,竟连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只是除了不说话,其它倒也并未有什么不妥,因而青黛也并未在意。
天气已经开始渐渐热了起来,只是宫中却比寻常更冷清了一些。皇后生病休养,后宫由湘妃和淑妃协领,却不想,湘妃在未央宫中落了胎。
陛下大怒,将未央宫中所有宫人都抓了起来,皇后亦是被囚禁在了未央宫中。而湘妃落了胎,自是得坐月子的,陛下亦是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一时之间,宫中只淑妃一人独大,却是没有人料到的情形。
春分的祭祀大典筹办,亦是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淑妃身上。
幸而淑妃在宫中多年,也曾经协助皇后准备过不少宫宴典礼之类的,虽然忙碌了些,却也没有出过任何的乱子。
春分祭祀那一天,早早地文武百官便守候在了天坛之下,等着祭祀开始。
今年因着皇后无法出席,由夏寰宇和沈淑妃主祭。
天坛在宫外,在内宫到锦城南门的正中间,夏寰宇与沈淑妃便先乘了马车,在城楼之上与百姓们一同喝了一杯福酒,才又往天坛而去。
吉时到,夏寰宇与淑妃一同步上天坛的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去。
天坛之上,坐着十多个和尚,围坐成一圈,正在诵读着经书。
夏寰宇走到天坛最顶端,接过了祭司手中的香,转过身,朝着天地拜了一拜,便将那香插到了香炉之中。
祭司便又将酒樽递了过来,夏寰宇轻轻抿嘴,尝了尝杯中之酒,便接过了柳枝,沾了酒樽之中剩余的酒洒到了地上。
祭司张了张嘴,声如洪钟,直直地敲入所有人的耳中:“奏乐。”
乐声便响了起来,响彻整个天坛,祭司的声音却生生盖过了那乐声:“帝神献祭词。”
夏寰宇拜了三拜,才开了口:“夫……”只是刚出口一个字,便猛地停了下来,天坛之下的官员者众,皆是不知发生了何事,却突然听见沈淑妃的一声惊叫声在天坛之上响了起来“啊……”
众人神色一凝,尚未缓过神来,便瞧见夏寰宇猛地栽倒在地。
一时之间,天坛之下的百官皆是乱了起来,守在天坛之下的刘文安还有一众暗卫连忙朝着天坛之上扑了过去,却瞧见围坐在地上的和尚全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个小个子的和尚猛地窜上前,抬起手便将夏寰宇抓在了他的身前,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冷冷地望着众人:“你们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便杀了他。”
那声音一出,众人便都愣在了原地,不曾想到,那和尚竟然是女子的声音。且天坛之下的许多人,都已经听出了那声音来自何人。
“长公主?”众人心中满是惊疑,只是夏寰宇的命尚且在她手中,便都不敢随意妄动。
那群和尚将那挟持着夏寰宇的小个子和尚围在了最中间,那小个子和尚面容有些苍老,头顶亦是点了九个戒点香疤,隐隐听见下面的议论声中提起了她的名字,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对,便是本公主。不,从今儿个开始,兴许,本公主便是你们的陛下了。”
下面的声音便愈发的大了起来。
长公主便也畅快地笑了起来:“你们不曾想到本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儿吧?先帝去世之前,便曾经多次说起,若是本公主是男儿身,这江山定然是本公主的。便是因为本公主不是男儿,本公主便失去了登基的机会。今儿个本公主便是要告诉你们,女人怎么了?女人照样可以做皇帝!”
笑着笑着,声音便愈发的尖利了起来,竟似乎有几分癫狂。
“你们中只怕还有许多瞧不起女人的,但是本公主告诉你,这天坛周围,本公主早已经埋下了天罗地网,若是你们谁,不愿意拥立本公主为帝的,今儿个便不用从这儿离开了。”
下面一片混乱,暗卫和刘文安亦是急红了脸,意欲往天台之上冲。长公主冷冷一笑,手中匕首猛地一动,夏寰宇的脖子上便留下了深深的一条痕迹,血沿着匕首滴了下来。
长公主望着匕首滴落下去的血,眼中满是疯狂,哈哈大笑了起来:“夏寰宇要死了,这夏国是我的天下了,是我夏香茹的天下!”
暗卫蠢蠢欲动,长公主收住了笑容,目光冷冷地望着刘文安和围在下面的暗卫,猛地拍了拍手,从天坛围墙之外,便爬了约摸几百个人来,一身黑色衣裤,手中拿着弓箭,对准了里面的众人。
长公主冷声道:“愿意拥立本公主为帝的,自己退出天坛,我数到十,尚未退出去的,本公主便下令,乱箭射死!”
跪在天坛之上的沈淑妃身子微微一动,长公主便朝着她望了过去,笑着道:“倒是多谢淑妃娘娘了,若是没有淑妃娘娘,本公主也没有法子这般容易地便混了进来,布下这个局。只是淑妃娘娘,今儿个你也不必走了,便留在这儿吧。”
沈淑妃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目光,猛地抬起眼望向长公主:“长公主殿下,此前公主殿下可不是这么说的。本宫愿意与公主殿下,与七王爷合作,是因为两位答应了本宫,会留本宫,会留齐王一条生路。长公主莫非是想要背弃我们的谋约?”
长公主听沈淑妃这般说,便又猛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几分轻蔑:“都说沈淑妃是个聪明人,却不想竟也有这般蠢笨的时候。本宫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便是因为如今睿王不在,七王爷不在,这帝位势必便是本宫的,我又怎么可能放过齐王,平白给本宫自个儿添不痛快。本宫此前让湘妃将腹中孩子嫁祸给皇后,亦不过是为了让你布置今日的祭祀,如今你已经没有用处了,本宫深知斩草除根的道理,你和齐王,谁也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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