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寰宇既然下令不得外传,洛轻言便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若是插手,夏寰宇便会知晓他们在宫中安插了人,定会对洛轻言起防备之心。【】皇家的无情,从小生于皇家的她自然更懂。此前在宁国的时候,父皇也曾经对她起过疑心。
“殿下不必担忧,皇后娘娘定然不会有事,若想要对皇后娘娘于不利,他与其花心思将人掳走,还不如直接解决。既然是将人掳走,便定然是因为有所图谋。”云裳轻声安慰着,“我让暗卫仔细查一查。”
洛轻言却站起了身来:“不必,我们不用派人去查,陛下自会派人去做。若是同我们的人碰上,分不清敌我,才最难办。”
“今日在贡院,日常事务累积了许多未曾处置,我先去书房瞧瞧。”洛轻言说着,便出了屋子。
云裳目光定定地望着洛轻言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许是父子连心,怀中的宝儿却是嘴一瘪,便大声哭了起来。
云裳连忙抱着宝儿轻轻哄着:“小祖宗,怎么你这会儿哭起来了咱们不哭,不哭啊,你祖母不会有事的。”
宝儿却是一直停不下来一般,哭了好一阵子才哭的累了,在云裳的怀中睡着了。
云裳将宝儿放到了小床中,望向书桌上展开着的夏国地图,眉头轻轻蹙了蹙:“倒果真是一个多事之秋啊。”
一直到睡觉的时辰,洛轻言仍旧不曾回来,云裳有些担忧,便让琴依看好宝儿,自己出了门,往书房走去。
秋日的夜里有些凉,没有了夏日里的蛙叫蝉鸣,静得有些冷清。云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沿着长廊走到了外书房。外书房中的灯亮着,洛轻言的影子投影在禁闭的窗户上,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许是因为只是影子的缘故,倒多了一些落寞感。
知晓洛轻言武功高,她若是走得近了,便定然会被发现。云裳便站得远远地望着那窗上的影子,良久,洛轻言手中捧着的书却未曾翻过一页。云裳轻叹了口气,便转身回到了南苑。
琴依刚给宝儿盖了一床小被子,见云裳独自一人回来,眼中闪过一道诧异,却并未多问,只轻声道:“太子妃可要歇下了”
云裳揉了揉额角,轻声应道:“嗯。”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奴婢给太子妃解衣。”琴依闻言,便上前两步,将云裳身上的披风解了,放到了一旁。
云裳眉头轻蹙着,脑中一直在想着,如今苏如姬以除,淑妃也没有了可能,究竟是谁带走了华皇后莫非,真是夏侯靖
只是,夏侯靖如今分明是在柳沧那边的,若是夏侯靖果真如他们所想,是骗取了国库中的赈灾物资,意欲谋反,他既然将起事地点设在了柳沧附近,主要的势力定是同他一起转移了过去的,即便是锦城中尚有一些势力,宫中守卫森严,想要从内宫最深处带走华皇后,定是不可能的。
不,应该说,无论是谁,想要从如今的未央宫中无声无息地将华皇后掳走,可能性都非常小。
“琴依,你说,若是我下令让你从未央宫中这般样子将华皇后带回府来,不能惊动宫中任何守卫,你能否做到”云裳轻声问着身后正在拆她头上珠钗的琴依。
琴依一愣,想了想,才轻声应道:“做不了。虽然咱们有浅酌在华皇后身边随身侍候着,浅酌倒是有机会对皇后娘娘不利,但是,太子妃说的是,不惊动守卫将皇后娘娘带回咱们府上,却是不能。自从皇后娘娘回宫之后,陛下便加强了守卫,特别是未央宫附近的,此前太子妃进宫同皇后娘娘请安的时候,浅酌曾经同奴婢聊天,便说起,如今的未央宫高手如云,随随便便一个小宫女都是身怀绝技的,只要皇后娘娘不愿,怎么可能将皇后娘娘掳走”
云裳轻轻阖上眼,任由琴依拿了梳子梳着她的长发,觉着自己又将自己的路子堵死了。如琴依所言,她根本不觉得有任何人能够将华皇后带出未央宫,可事实上,华皇后不见了。
云裳心中有些烦闷,沐浴完之后,便让琴依将宝儿抱下了楼,交给奶娘和陈妙思来带,自己便上了床歇了。
第二日一早,云裳起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伸手摸了摸身边的位置,一片冰凉。不知道洛轻言究竟是整夜未归,还是走的早。
云裳扬声将琴依唤了进来,站起身来走到铜镜前坐了下来,“可给浅酌发了联络暗号了可有什么回应”
琴依拿起梳子,摇了摇头道:“一整夜,整个锦城各处的暗卫,包括宫中的,都在持续地联络浅酌,可是并无任何回应。”
云裳蹙了蹙眉,这般说来,浅酌若不是昏迷未醒,便是被人绑住了手脚且塞住了嘴,全然无法回应。
“今日继续。”云裳轻声吩咐完,便不再开口。
用了早膳,云裳下楼同宝儿玩了一会儿便又回到了屋中看账本,一本尚未看完,便听见画儿来禀:“太子妃,国公爷来了。”
云裳猛地一愣,莫非华国公也知晓了皇后失踪一事
云裳连忙站起身来道:“国公爷在何处”
“在湖边的映波亭等着呢。”画儿轻声应了,见云裳就要出门,连忙取了披风跟在云裳身后,将披风给云裳披了。
到了映波亭不远处,云裳便瞧见华国公坐在亭中的石凳子上,目光望向湖面。丫鬟已经沏好了茶水,华国公似是听到了脚步声,便转过了身来,见到是云裳,眼中似是带着几分焦急,急急忙忙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云裳被华国公这么一问倒是被问得愣住了,呆了呆,才道:“什么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不记得她命人给华国公说过华皇后失踪一事啊莫非是洛轻言做的
华国公瞥了云裳一眼,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鄙视,“你昨儿个不是让人来给我传话,说华玉彤追随七王爷去了柳沧,便是为了让我那二弟支持他谋反”
云裳又是一愣,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心中暗自庆幸着,幸好华国公是个急性子,一来便问她此事,若是等着她开口,只怕便是不打自招,不小心就将华皇后失踪一事抖露了出去。
云裳连忙应道:“此事只是我们猜测而已,只是这些猜测却都不是空穴来风。”
华国公自然知晓,云裳既然这般说了,便定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跺了跺脚,便恶恨恨地道:“我倒真是看错了人了,华玉彤瞧着倒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儿,我还以为她同我一样是一根筋的性子,咱们家大多数人都这个性子。却不想,竟还出了个异类。不行,我那二弟也好骗得很,华玉彤稍稍编一编,便肯定信了。”
华国公站起身来,在亭子中焦急地踱步着,半晌,才道:“不然这样,反正我现在也无官一身轻的,我回去就写封信给我二弟,就说我辞了官之后在锦城中呆得无趣了,想去他那儿走动走动。他对我还是向来都十分尊重的,我如果说要去,他肯定就还是得顾及着我。然后我就亲自去那边看看什么情况,如果华玉彤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我定是不容她的。”
云裳连忙摇了摇头:“外祖父莫要冲动,夏侯靖既是敢如此,便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且外祖父若是写了信同玉彤的爹爹说了要去他那处,夏侯靖便有许多时间筹谋,我怕他会对外祖父不利。”
“他一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兔崽子能将老夫怎么样老夫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老夫这一辈子杀过的敌人都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他还想算计我我哪有那么好算计的”华国公听云裳这么一说,心中好胜的性子便被激了起来。
云裳连忙安抚着:“是,我知晓外祖父英勇无比。可是夏侯靖既然意欲谋反,便肯定有不少人的,外祖父如今手中无兵,总不能以一人之力意欲挡千军万马吧”
华国公跺了跺脚,脸上满是烦躁之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倒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呀”
云裳沉默了许久,眸光落在湖中枯黄的荷叶上,荷叶虽然已经黄了,却仍旧有一只蜻蜓立在荷叶之上。
“外祖父去那边定是不妥,只是不知,可否寻个由头,将华玉彤的父亲叫到锦城来”云裳望向华国公,眼中带着一抹亮光。
“由头倒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想到的,此前翎儿回宫之后,陛下便欲加封我们府中的人,只是我当时想着,不应当给翎儿平添麻烦。不过我倒是可以去求一求陛下,就说我年纪大了,想自个儿的兄弟了,想让二弟回锦城来团聚。也不必升迁二弟的官职,将他调离柳沧那一带便是了。正好正好,若是二弟调离了,夏侯靖便也没有利用的由头了。”华国公似是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一般,眼中顿时便亮了起来,“我这就回府去写折子去。”
说着,也不等云裳应声,便快步冲出了映波亭,匆匆忙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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