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言傍晚的时候回了趟城守府,倒是正赶上了晚膳时间,云裳便命厨房中多做了一些饭菜,拉着洛轻言进了屋。
“怎么突然就决定撤回回城中了”云裳撇了撇嘴,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如今府中这般情形,大军都回了城,岂不容易让人发现了”
洛轻言笑着听云裳说完,才轻声应道:“我知晓,动作小心一些便是了。只是要想引仓觉青肃上凤凰山,便得要给他机会。”
云裳蹙了蹙眉,没有听明白洛轻言想要说什么。
洛轻言笑了笑,循循善导着:“若你是仓觉青肃,听闻我突然下令将大军撤回灵溪城中,你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云裳凝眉,眼中带着几分怀疑:“是你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
洛轻言轻轻颔首:“你可知,太上皇和太后二人到灵溪的消息,是一直被封锁的。太后到了灵溪之后,只去找过赵英杰。”
云裳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来望向洛轻言:“陛下是觉着,有细作”
洛轻言笑了起来:“细作是定然有的,可是这细作,在什么样的位置,却是至关重要的,我前几日同赵英杰仔细回忆了一下太上皇他们失踪时候的情形,觉着,定然是几个将领之中出现了细作。几个将领同赵英杰在一起的时间最长,且赵英杰说,太上皇和华翎,曾经被那几人碰见过。”
“他们如何仅凭那一面,就分辨出是太上皇和太后的”云裳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洛轻言笑了起来:“太上皇脸上那道伤疤,可是几乎全夏国都知晓的。我听闻,那时候,太上皇并未以任何法子遮去面容。”
云裳蹙了蹙眉,夏寰宇既然知晓他脸上的伤疤太过明显,却并未遮掩,她总是觉着,这失踪一事,夏寰宇定然不全是受害的。
“夏寰宇身边不是那般多的暗卫”云裳低眉,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问着。
洛轻言沉默了片刻,才应道:“赵英杰倒是说,在他们失踪之后,他身边的暗卫首领曾经来寻过赵英杰,说他们亦是被蒙骗了。只是具体的细节,却是并未细说,只说他们会想尽办法将太上皇救出来。”
“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云裳挑眉。
洛轻言点了点头。
“陛下是觉着,那几位将军之中定是有细作,下令将大军撤回城中,便是想要让仓觉青肃觉着有蹊跷。而联系细作查探情形,那样一来,便可将细作揪出来”云裳偏着头望着洛轻言,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洛轻言又点了点头,应道:“此为其一,其二,接下来,我会让细作以为我退兵入城,是此前因着太上皇和太后的缘故吃了些亏,因而想要想办法在等援军到来之前,先将太上皇和太后救出来,也不必瞻前顾后的,放不开手脚。”
“而这第三嘛,却是为了皇后娘娘的那十面埋伏。”洛轻言转过头来,笑眯眯地望着云裳。
云裳一愣,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我的十面埋伏”
洛轻言颔首,笑容愈发盛了几分:“我撤兵回城打的幌子,是为了更好的抵抗夜郎的进攻,等候援军。仓觉青肃便定然回去查,如今夏国的援军到了何处,援军如今已经快要到灵溪了,仓觉青肃自是明白,若是我们得援军襄助,到时候,这战场上的局势便不会是这般模样了。”
洛轻言背着手,走到书桌前停了下来,那儿,云裳新近挂了一幅地图在书架之上。洛轻言望向那地图,淡淡地道:“仓觉青肃没有把握能够在援军到来之前灭掉我们,定会想方设法阻拦援军,凤凰山,便是个机会。”
云裳闻言,便是了悟了几分。洛轻言昨儿个说,这引兵入阵之事,由他来做。原来,这撤军回城,便是第一步。
云裳轻轻颔首,笑了起来:“暗卫我已经命他们先出了城,入了凤凰山中暗自训练那十面埋伏阵。只等仓觉青肃入瓮,便可捉拿。”
洛轻言回过头来,与云裳相视而笑。
大军撤回城中,也整整用了三四日的时间,这几日,云裳倒是一直安安分分的。城守府中因着云裳在挖湖,云裳便不让洛轻言带将军们回来商议战事。诸位将军以为洛轻言是觉着府中都是女眷,不太方便,便也没有说什么,只另外用了城中的衙门来处理公务。
云裳闲来无事,便被抱着宝儿去衙门中走一走,偶尔府中做了什么不错的饭菜,瞧着饭点的时候,也送些过去。
军中那几位将领,便也同云裳熟识了起来。
因着此前老将几乎都没了的缘故,这一批将领,是从军中提拔起来的新将领,年岁不大,最大的也不足四十。几人年轻,平日里打打闹闹的,氛围倒是极为轻松。
将军一共三人,分先锋军将军,林深。右翼军将军,钱军。左翼军将军,王元。中路由赵英杰亲自率领。
副将八人,只是赵英杰说,那日见到了夏寰宇和华翎的,唯有三位将军,副将便基本排除了开来。
云裳一进衙门正门,王元便已经嚷嚷了开来:“皇后娘娘又给俺们带了什么好吃的”
云裳笑了笑,王元二十五岁,算是三位将军之中最年轻的一位,却是三年前的武状元,跟着也打了几场仗了,上一回灵溪的战场之上,便有他。
钱军闻言,便蹙起了眉头,拍了拍王元的脑袋:“皇后娘娘面前,也这般咋咋呼呼,不知礼数的,还不赶紧给娘娘行礼。”
钱军说着,便朝着云裳拱了拱手,屋中其它众人也连忙行了礼。
云裳笑眯眯地道:“不妨事,王将军性子活泼,年纪轻轻便有这般大的作为,以后定然前途无量。今儿个做了红烧肉,给大伙儿尝一尝,这可是暗卫专程去琅琊山上打的野猪肉。”
“野猪肉最香了,之前咱们也经常悄悄去山上打猎,打打牙祭,军中规定,将领得和士兵吃同样的东西,我耐不住,便偷偷上山去,不过运气不好,只抓了一只野鸡。不过咱们夏国的士兵已经是吃的最好的了,至少不是顿顿都只有面糊糊。”王元笑呵呵地道。
“自己破坏了军纪还敢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钱军冷声道。
林深却是笑了起来:“你怎么不说,你回来之后,被赵将军处罚,围着营地跑了整整五十圈呢。”
此话一说,屋中众人便都笑了起来。
王元亦是抬起手摸了摸头,笑了。
云裳命人将饭菜端了进来,才浅笑着道:“你们继续商议战事吧,我便先走了。”
云裳说着,便离开了衙门。
天气愈发的热了起来,云裳抬起头来看了看挂在天空之中有些炫目的阳光,低下头,想着暗卫入凤凰山也已经有些时日了,也不知道,训练得如何了,今儿个晚上倒是可以偷偷上山去瞧一瞧去。
回到了城守府,云裳小憩了一会儿。正拿着书瞧呢,便听见佩兰来禀,说钱军钱将军求见。
云裳眉头轻轻蹙了蹙,钱军三十七岁,是几位将军之中,最为顽固和死板的。只是正如洛轻言所言,军中须得有这样一位将领,不然许多规矩无法立起来。
云裳想着,她才从衙门回来不到两个时辰,钱军怎么就来了
命佩兰将钱军带了进来,钱军匆匆行了礼,才急急忙忙地道:“娘娘,陛下让末将来取一幅地图。”
云裳愣了一下,营中地图不少,洛轻言怎会让钱军来府中取
钱军似是明白云裳的疑惑,连忙道:“此前挂在帅营之中的那一幅地图因着大军迁移的时候被弄坏了,如今已经没法用了。”
云裳闻言,才应了下来,让佩兰将书架上挂着的那一幅取了下来,递到了钱军手中。
钱军接了过来,道了谢,转过身去欲离开,走到了门口,脚步却是微微一顿,停了片刻,才微微转过身来,望向了云裳:“娘娘,末将前日带兵夜巡的时候,发现有人从这城守府中往外运泥土,末将方才入府的时候,似乎瞧见这城守府中在大兴土木”
云裳笑了笑:“大兴土木倒是不至于,只是这灵溪城中似乎比锦城要炎热许多,夏日将至,我想着只怕要在灵溪城中呆上一段日子,便想说在这城守府中挖一个湖出来,也稍稍凉爽一些。”
钱军眉头紧蹙着,眼中写满了不认同之色:“娘娘这番作为却是有些不妥当,如今正是战乱之时,娘娘身为一国之母,却不应当在这样的时候做这样不合时宜的事情。若被他人知晓了,定会惹来一些口实。”
云裳闻言,面上的笑容便淡了几分:“钱将军所言极是,只是本宫倒是有一些不明白的,这挖湖,用的,是本宫自个儿的暗卫,也并未花费什么银两。虽然如今是战乱之际,只是本宫做这样的事情,不伤财,不害命,却也无伤大雅的吧。”
钱军听云裳这般说,便也不再劝解,只笑了笑道:“末将只是小小的建议而已,娘娘莫怪。”说完便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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