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离去

  后半夜,秋风更疾,大宝心里越发忐忑难安。走与不走令他内心矛盾重重。走吧,好不容易争得了村长的宝座,这一走就等于放弃了大好的人生前景。大宝有理由相信再过几年自己的生活一定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到了那时,自己或许已经住上了新房、娶了婆娘,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娃。一家人的小日子其乐融融。不走吧,万一这事败露,等待自己的结果可想而知。自己还年轻,如果在里面呆个十年八年的出来后啥都完了,等于这一辈子就毁了。他多少心里有些侥幸,期盼赵大海的婆娘不要把自己给说出来,不过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旦赵大海报警,早晚都会查出蛛丝马迹来。

  大宝心里越来越乱,哪儿还睡得着觉,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难以决断的事情。跟马大发、快嘴张争村长那会儿也没有令他这样。他觉得心口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夜就像一张闭合的大嘴,任你怎么翻滚也逃不出去。大宝在炕上翻了几次身,大黑的呼噜声照旧那么大,此刻落在大宝耳里比往日大了一些,搅得他更加烦乱。

  或许是听到了大宝翻身的声音,大黑竟站起身来,两脚搭上炕来,舌头在大宝脚底舔了几下。

  大宝起来拍了拍大黑的头,然后又抱了抱它的脖子,大黑温顺的又去睡了。

  夜风依旧唰唰响个不停,如大宝的心一般片刻无法安静。窗外的风携带着落叶草屑狂奔乱舞,大宝的胸口里仿佛也有无形的风不断掀乱心湖,他还在想着心事。

  再说了,就是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俺没有远方的亲戚朋友可以投靠,离开了村子生计大概都成问题。若在前几个月或许还行,眼看冬天就要来临却要漂流在外,大宝似乎可以想象自己一个人无家可归的样子。想到这里,他把被子裹了一下,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寒冬虽然不太长,但是对于一个举目无亲四处流浪的人来说最是难熬不过。大宝毕竟还年轻,他还没有出过远门,没有啥经验,所以心里有着恐慌和不安。

  哎,大宝不由想到了深山里。他还记得,上次进山跟猴子们建立了友谊,要是去找它们自然不用愁吃愁喝。不过整天跟一些畜生在一起,大宝想想就郁闷。他甚至害怕自己跟猴子呆得时间长了,自己耐不住寂寞还是会回来。即便耐得住寂寞,只怕自己也会慢慢变成猴子了。

  窗外落叶飞舞的声音,风肆意冲撞的声音,还有小动物出没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不断涌向大宝的耳朵,更增添了大宝的烦躁。唉,这可咋整啊?大宝渐渐有些抓狂了。他害怕一旦早晨醒来面对的就是警察那严肃冷漠的表情。如何决断只有这半夜的时间了。天亮之前他必须有一个决定。

  大宝真的舍不得这个村长以及这个村长给他带来的光环和种种好处,尤其是那些对他喜爱的女人们。

  这样的日子,他不过享受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他就跟做梦似的。谁见了俺不笑脸相迎,地位可是抬高到了极点。不愁吃喝,自有人送来。每晚几乎都有女人来,这样的日子他怎么舍得?

  离开这里,就是逃难,只怕今后就会饱一顿饥一顿的,寻个栖身睡觉的破窝也不容易。更何况一个人孤苦伶仃的,难不成去要饭度日?

  去给人打工吧,他又怕自己这脾气用不了三天就得甩手不干。

  思来想去,大宝始终还是二心不定。他很想去找赵大海私下解决,可是他要钱没钱,搁啥解决啊?总不能说俺给你打个借条等以后再还吧。

  大宝并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在这个问题上他之所以纠结就是不甘放弃得来不易的大好生活。他现在后悔了,在对待女人这个问题上,他没有听从出尘老道的劝告,才导致现在这样一个无法挽回的局面。否则,该抓走的是马大发那狗日的。可是后悔的药没处买去,大宝裂着嘴一副哭相。他不由想,这也不能全怪俺啊,那婆娘当时配合的也挺投入不是?

  师父哎,俺该咋办啊?您给指条明路,您有未卜先知之能不会看着俺这样吧?大宝在心里求助着师父。

  过了好一阵,他才灰心丧气地对自己说,自己惹的祸能指望师父给擦屁股吗?再说了老道会知道俺的处境吗?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大宝腾地从炕上爬起来,他决定潜入赵大海家去听听风,看看他们是个啥想法。如果他们报警的话自己就有多远跑多远。打定了主意,他披上衣服就要出门。

  就在这时,大宝就觉得眼前有东西一闪。屋子里光芒一闪,登时亮如白昼,大宝不禁目瞪口呆。只见一只巴掌大的纸鹤扇动着翅膀正围着自己飞。

  在那纸鹤扇动翅膀的同时,嘴里传来出尘老道那苍老的声音:“无邪徒儿,为师算出一场大造化正在等着你。天一亮你就赶紧动身往西南方向去,在三百里以外,须你自己去寻。记住,等一年后再回来,切记切记。”

  纸鹤说完,光芒黯淡,“嗖”的一声飞出屋子眨眼间就消失在黑夜中。

  大宝面露惊愕,心说这就是茅山道法啊,真他娘的神奇耶。俺啥时候也有这能力啊。

  直到那纸鹤飞走很长时间大宝还沉浸在那神奇道法的憧憬当中。他甚至在幻想,等哪一天有了那样的本事就不再窝在这个破山沟里了,也到城市里叱诧风云去。管他什么大官啊、富商的都统统跪拜在俺的脚下。尤其是城里的漂亮女人怎么也得弄他几十个。

  大宝就觉得自己眼前一花,那幻想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直到大黑的呼噜声将他唤回现实。

  唉,俺很期待啊!大宝叹息了一声。

  大宝更加佩服出尘老道了,想曹操,曹操就来了,师父真神了哎,师父哎,俺爱死您老人家了。俺祝您早日修成正果得道成仙。嘻嘻,这下俺不用发愁了!大宝转忧为喜,面孔不再紧绷,心里也轻松下来。

  有了出尘老道的指示,大宝不再纠结了,既然师父算出俺有造化,就合该俺离开。俺走后爱咋地咋地吧。师父说的造化肯定是跟修炼有关,等俺修炼有成了还在乎这个破村长?别说是村长就是县长俺也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村长扔了就扔了吧,谁爱干谁干去吧。师父不是说了嘛,有舍就有得,俺牛大宝以后还要比这强百倍千倍。

  大宝眼神闪烁,不知师父说的造化究竟是啥玩意,这次去了会不会有危险。还有得一年以后才能回来,是不是时间太长了。难道师父算出来一年后赵大海的婆娘生了娃就不会追究俺的责任了?

  算了,赵大海那里也不去了,他们爱咋地咋地吧。反正老子要走了,要想抓老子满世界找去吧。

  大宝终于一身轻松,接连打了两个哈欠。他看看外面,一片漆黑,尽管他有夜视眼,也不愿走夜路。索性决定睡上几个小时,养足精神鸡一叫就悄悄出村,等进了山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找到俺。他知道赵大海就是报了警,警察最快也得下午才能到村里,那时自己只怕已走出老远了。所以他不急,还能舒舒服服睡个踏实觉。

  他往炕上一倒,眼睛一闭,很快就睡着了。

  东方渐渐发白,雄鸡“喔喔”地叫起来。大宝急忙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走。临走前,他对大黑说:“兄弟,俺得出趟远门,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吧。”

  大黑好像明白了大宝的话,将大宝一直送出老远才转身往回走。

  大宝回头望望,这一走最快也得一年后才能回来,对村子和村里的人他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就这么走了,跟谁也没有告知一声。大宝眼前闪过柳青青、凤莲、沈秀云以及韩成、韩老爷子等面孔。这些日子来,大宝收获了他们的关心和爱护,心里是挺感激和在意的。他自信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不然自己眼眶里咋会湿润呢?你们对俺的好,俺都记着呢,俺将来会回报你们的。他知道自己应该跟他们打声招呼的,可是这事必须保密,否则就走不成了。不管是赵大海婆娘肚子里的娃,还是师父说的造化都不能向外人透露,没个正当的理由他们是不会让俺走的。你们都各自保重吧!等风声过了俺也许还会回来的。别怪俺,俺也没有办法。

  片刻后,大宝抹了抹眼睛,毅然回头,大步向前而去。

  这一走,他不知道前面有什么样的造化等着自己,也不知道此行是顺利还是困难重重。但他是乐观的,他相信出尘老道,更相信自己走到哪里都能适应。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大宝犹自带着几分不舍,每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看,直到翻过一个山头,村子再也看不到。

  大宝对未来的期盼渐渐化作坚定的信念,他相信等一年后回来自己应该是大有改变。他双目内闪过坚定之色,随着脚步向前村子的方向越来越远,东方太阳正在冉冉升起,就像大宝即将走向的新的旅程。尽管未知却充满了希望,前面将越走越亮。

  昨晚那稍稍残存的踌躇和慌乱此刻已然荡然无存,大宝昂首挺胸健步如飞,在这山路上如履平地,他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造化。

  一年后,俺将学道初成,拥有道法!俺将由鱼化龙,一飞冲天!

  第一卷结束了,接下来将更加精彩,希望各位书友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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