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迷失(1)落单的记忆
“你才被杀了呢?我哥一定还活着,那家伙命硬着呢。”子炎一边气呼呼的砍柴一边骂道。可是,内心的恐慌又怎会凭空消失?毕竟已经三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子炎在迷宫里面肆意破坏,却丝毫未破坏到,那些树木像是传说中的月树,怎么砍也砍不完。就这样,他消耗了太多体力,红眼状态随之消除。“这样下去可不行。”子炎摸了摸戒指,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子炎坐在地上,双手托腮,安静的画面使得他很快就沉浸在回忆之中了。
湛蓝的晴空,清冽的湖水,漫山遍野的鲜花,绽放着最美好的记忆。
“我叫羽,我想爸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有双隐形的翅膀,能够越飞越高。羽,对于我来说,就是自由自在的意思。”羽一身银色坐在草地上,肩膀上落蝶无数。
“嗯,我叫子炎,但不知道有什么含义。”子炎嘴里咬着一根无名草,一副了儿郎当的样子,说,“我已经记不得爸妈的模样了。”
“是啊,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上官清说他们太忙,有重要的事要办。”
“太巧了,上官清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哈哈,不说这些了。”羽笑道,“我们俩这么有缘,不如我们结拜吧。”
“咦?我们本来不就是兄弟么?”子炎拍着羽的脑袋,说,“我的傻弟弟。”
“什么?”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说,“论年龄我比你大呢,我的傻弟弟。”
这下,子炎也不乐意了,也跳了起来,说,“我比你先来,先来后到你懂么?”
“我年龄比你大。”
“我不管,要么你认我作大哥,要么我打得你认。”
“看你这架势,是不想讲理了。”羽本来就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子炎的挑衅,说着就一拳打了上去,笑道,“行啊,你打得过我,我就叫你哥。”于是,两人就这样滚打在一起了。
当然,最终结果就是子炎被狠狠的揍了一顿。
“怎么样?”羽得意道,“你服不服,不服再来。”
已经“不服”了三次,子炎都没力气说话了,气喘吁吁道,“好吧,看在你年龄比我大的份上,我可以叫你一声大哥。但是——”
“但是什么?”
“你要跟我姓。”
“你姓什么?”
子炎终于忍不住疼痛,仰面倒下,说,“我姓子。”
“嘿嘿。”子炎一边回忆一边傻笑,这是他能记得起来的少数片段中的一个,他又怎么会不珍惜呢?攥紧了拳头,心道,“一定要走出去,无论怎样,已经说好要一起雄霸天下的,绝不可以默默无闻的倒在这里。”
热血涌上心头,但很快却又一筹莫展了。毕竟,无论血有多么热,只要迷失了方向,时间长了,热血终究是要冷却的。
他无精打采的坐在一截树桩上,感觉心里很乱,感觉有些忧愁。可是并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而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忧愁。于是他也只能安慰自己,或许,这只是因为被困在迷宫的短暂焦虑。
然而,自欺欺人的把戏最容易揭穿了,因为这种把戏总是试图将人引入真相的反方向,而人类最擅长的一件事便是反其道而行。当然了,这首先要感谢这个世界,是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
如果说充满谎言的世界不好,那充满真实的世界又会很好么?这个问题或许没有人能回答的,毕竟这首先便是个谎言,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其次,什么是谎言,什么是真实,真的会有标准的么?如果有,那标准又是由谁来规定?当然了,最后一个问题才是关键,一个人活在世上,究竟能遇到多少人,能说多少话,能做多少事,一个人活得好不好与世界好不好真的又有很大关系么?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正如乐艮所认识的“围”的能力,他说这木之迷宫从头至尾只有三个人走了出来,于是他便断定上官子炎一定会困死在里面。难道,在围墙还没建起来之前,就已经规定要困住谁,能困在谁了么?
“原来是这种感觉。”子炎听了我的分析很是认同,他说,“这是这两个月不曾有过的感觉,却又是与那年极其相似的感觉,让人怀念,更让人心酸。”
我在想,上官子炎一定还是想起了师姐洛夜了,这个让他发誓不会再去想起的女孩,此时又不经意的想起来。为了弥补破坏誓言距离立下誓言不足两月的形象漏洞,上官子炎强调这是不经意想起来,不是刻意的去想。不经意与刻意是两个相反的动作,那自然也就不算违背誓言了。
那么,洛夜是个怎样的师姐呢?如果用褒义词来形容,可以说是霸气十足。如果直接点形容的话,唯“恐怖”一词不敢当。当然,这些都是凭借子炎的感觉来说,虽然他说她也有温柔的时候。
那年,机缘所致,赤星凯特带走了上官子羽,并收为入室弟子,肩负六星联盟或者说是世界的未来。于是,子炎寂寞了,挨揍都成了奢侈。于是,他渐渐学会了揍人,变得越来越霸道,直到洛夜的出现。
子羽拜师的次年,上官清将人见人厌的子炎丢给了神秘谷的无谓老人,美其名曰拜师学艺。而上官清之所以选择无谓老人,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些本事,另一方面,整个虎狼之地也只有无谓老人才来者不拒。
洛夜几乎是和子炎同时被人丢到无谓老人的神秘谷的,但要比子炎早那么几分钟,所以她这个师姐之名来之不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子炎肯定是要和这个师姐叫板辈分的,结果又被揍了一顿。不料子炎却对被揍的感觉情有独钟,心安理得的做了洛夜的师弟。就这样,他们因此机缘而羁绊在一起,共同在神秘谷修行了九年。而神秘谷的规矩是,每一个修行者必须要满十年,理由是这话是无谓老人说的。无谓老人是神秘谷一派的创始人,创始人有个共通点:任性。
当然,神秘谷中人,除了任性还有自由。或许,任性的人大多都很自由吧。上官子炎与我说神秘谷的事总是神气十足眉飞色舞,想必他在神秘谷生活的那段日子很是欢乐。可是每当他回忆与洛夜一同修行的那些日子,却总是愁眉不展,或是不限时的傻笑,似乎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之中,似乎是更高层次的欢乐。
往事大多是欢乐的,因为不欢乐的事如今看去也已经成了往事。
记忆回到了那个比较炎热的傍晚,一点风都没有的傍晚。
那是神秘谷十年修行的第九年,也就是去年夏天。
每次在“无雨深林”修行到傍晚时候,子炎总是会按时迷路,而且屡迷不改。当然,这次也不例外,尽管此次仍有他的师姐洛夜陪同。
夜幕降临,子炎仍然在熟悉的森林中打转,急得满头大汗。他之所以着急,并不是因为迷路,而是因为和洛夜走散了。阴森森的树林,不知藏匿了多少恐怖,虽然洛夜很强悍,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又怎么会不担心呢?子炎找了很久,仍然是连脚印也没看到,心中更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子炎想了想,大声喊道,“洛夜你这白痴,怎么又迷路了,你是眼睛长反了还是耳朵长短了?”这样骂了一会儿,仍然毫无动静……
“哎,当时好有勇气。”子炎一边回忆一边暗自发笑,笑得很欢乐,好似完全忘却了当前走不出迷宫的险境。仰望星空,独自发笑。笑着笑着,心却有些痛了。望着满天的星辉,子炎笑了,说,“你啊,还记得那一晚的事么?你肯定不记得了是么,那天晚上根本没有你。啊哈,不过没关系,现在我有时间,就说给你听听吧。”
星星依然高高在上,并没有侧耳倾听的意思,但子炎却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
所有的痛与不解,欢乐与不欢乐,或许要从那个身着淡黄色外衣,背影很斯文,戴着一副褐色眼镜的男子说起,我第一次看到他时,他正在向洛夜发怒,声音很大很刺耳,“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如果你真的爱我那就跟我走,像这样偷偷摸摸的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躲在草丛中的我本能的被这句话吓得差点出了声,本能的用手捂住嘴巴,当时的第一个想法是,“这眼镜男瞎了,怎么会看上如此强悍的女人,明明是那么的文质彬彬,难道是为了互补么?”想到这,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只是声音很小,像是心声,像是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怎么也想不到,钢铁一样心肠冰雪一样外表的师姐居然偷偷的恋爱了,更想不到还是和这样棉花一样白的男人在恋爱,最想不到的事是,为了闲聊居然把我这么可爱的师弟丢下。当然,可爱一词仅是我自己的想法。但无论怎样,这也算是不公平的事。遇到如此不公平的事,我恨不得跳出去为什么质问她,为什么要把他这么可爱的师弟抛下,却偷偷跑来和这个猥琐男幽会。只是我也明白,这种时候出去捣乱,说不定会被他们联手灭口的。
呵呵,这是现在的想法。实际上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想,只是有些莫名的伤感,心里酸溜溜的。因为我以为洛夜会很生气,依她的脾气肯定会一拳打上去,打得眼镜男六亲不认七嘴八舌。可是,让我做梦也未曾料到的是,洛夜不仅没生气,而且还满脸堆笑,笑嘻嘻,柔声柔气地,竟然还是恳求,她说,“一年,你就再等我一年好不好。”
“不行。”我还没来得及感慨女人的多面,那眼镜男已经要跳起来了,他挣脱洛夜的手,大声道,“这次我回去是继承王位的,如果现在不回去,王位就是我那些虎视眈眈的弟弟们了。你说,我要是因为这个而丢了王位不是很白痴么?”
“那好吧。”洛夜竟然为了这种自私的理由妥协了,以至于我再度认为自己认错了人,可是她接下来的话却又自我证明了她不是别人,正是那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刁蛮任性的师姐洛夜。她似乎在酝酿语句,小心翼翼的说,“那你至少要让我回‘神秘谷’和师父商量一下,其实也不是商量了,就是……不管怎样说,要离开了总得……”
“行了。”眼镜男不耐烦的打断她的顾虑与不舍,发出最后通牒,道,“既然如此,那你动作快些吧,我可没有太多时间等你磨蹭。我真不明白,我那么的爱你,你难道没有一点点感触么,难道就不能为我,为我们的将来作出一点点牺牲。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里,让你一时离开难免会有不舍,可是你要以大局为重。”
洛夜欲言又止,但看她的神情显然是要下定决心了。
眼镜男笑了笑,又接着说道,“夜,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重视这次的王位继承么?”
“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怪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只有成为王,我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可是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是……”
“幼稚。”眼镜男轻抚她的秀发,很认真的说道,“在一个权力至上的国度,一个王族的嫡长子若没名正言顺的登上王位,那他的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是离奇的死去,要么是无尽的逃亡。你有没有认真的想过我们的未来,有没有为在不久的将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
“我……”
“我明白你心中所想,也希望你也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眼镜男深深的吸了口气,说,“三天,我还在这里等你三天,三天过后你要是还没决定下来,那我们也算是有缘无分,到时只能各奔东西了。” `听到这里,躲在草丛中的我已经毫无想法了。我当时就发誓,要是洛夜就这么卑微妥协,我便不再认她是我师姐了,不再和她说一句话了。
到底在磨蹭些什么?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么?”眼镜男拖着哭音说道,不知是因为不被理解而哭,还是每天要按时流出些眼泪。但无论哪样,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子炎终生难忘。
眼镜男话音刚落,便见洛夜一巴掌扇了上去,扇完却又是抱着他,说,“你要真的爱我,你留下来,等我一年,行么?”这是洛夜少有的温柔,对于我来说,可能还是首次见识,所以,我呆得有理。但令我终生难忘与不解的是,那一巴掌到底是几个意思。
“不行。”眼镜男推开洛夜,斩钉截铁说道,“三天是最长的时限。”
令我万万不解的那一巴掌于他而言似乎是最好理解的,不仅理解了,而且已经完全消化了,根本就好像没有发生似的。
洛夜低着头,犹豫着。那眼镜男忽然叹了口气,竟然转身走开了。正在这时,洛夜忽然大声说道,“好。”
一个“好”字让眼镜男终于露出了笑容,让我彻底迷茫,也让她自己如释重负,与他一起笑逐颜开。
虽然困惑,虽然不甘心,虽然还有些嫉妒,可是看到洛夜那样美丽的笑容,或许冰山都能为之融化,那我也不得不释然了。
欲行,又止。
只见洛夜忽然像是被融化似的软软的倒在眼镜男怀里,笑意盎然,道,“阿君,从今以后,我就将阿夜交给你了。”说完这话似乎有些羞涩,竟然将头也埋进他的怀中。
子炎虽然有些白痴,但却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情况最好就非礼勿视了。我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是空的,虽然是空的,却是什么也装不下。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究竟是什么感觉,我更加无法得知。道可道,非常道,这是唯有亲身经历才能有的感觉,也将无比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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